這般暢快淋漓的發洩嘶吼,是呂晴兒三年來從來都沒有過的,她雙眼赤紅,裡面透著強烈的瘋狂和恨意。
她那時候把呂冰兒當成最好的朋友,但呂冰兒就是一匹隨時都能把她撕碎的惡狼!
呂冰兒是喜歡沈辰彥的,可她那時候,在她面前偽裝的那麼好,沒有露出絲毫破綻,甚至還會在她跟她說起沈辰彥時,呂冰兒還會一臉羨慕地說:真的好羨慕你啊,有一個對你這麼好的老公。
那個時候,她還會祝福她,祝她也找到一個好老公。
現在想想,當她說出那些話時,呂冰兒會在心裡怎麼嘲諷她,怎麼看她在她面前像是一個一無所知的小丑在表演!
“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活該呂冰兒成為瞎子!她罪有應得!
她瞎一輩子吧!她活該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中!”就像她一樣,永遠都活在地獄裡吧,永遠都別想再爬出來!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咒罵,從來都沒有過的痛快,也從來都沒有過的恨意!
恨!
對呂冰兒從來都只有恨意!要不是呂冰兒,她怎麼會被送進那個地方,怎麼會揹負殺人未遂的罪名,又怎麼會失去她的孩子?!
從一開始,呂冰兒想要的就是把她踩在腳下,拖入地獄!像踐踏畜生那樣去踐踏她!毀掉她!
內心積攢了三年無法訴說的恨意與瘋狂,全都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呂晴兒覺得她應該是瘋狂了,可.....那又怎樣?她抑制不住,也早就不想再壓抑了,再這樣下去,她就算此時不瘋,也早晚會有瘋了的一天!
就算在別人的眼中,她此時像個神經病一樣破口大罵,像個心腸惡毒的人一樣去咒罵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像個冷眼旁觀看好戲的人去揭別人的傷疤!
她猛然抬起頭,罕有的直視著面前那道身影的眼睛,毫不畏懼地,瘋狂地嘶吼出聲,“呂冰兒她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她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麼瘋狂咒罵著一個人去死的一天,這是從前的她,想都沒有想過的,可今天,她在她曾經最愛的人面前,去咒罵一個人去死!
她的心變黑了吧?
她的人變醜陋了吧?
她的靈魂變骯髒了吧?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有變得醜陋不堪的這一天。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於說出了三年都無法宣洩於口的所有委屈和憤怒!
“啪一”
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響,女人所有的嘶吼,咆哮,憤怒,委屈,全都消失在了那扇巴掌之下。
響亮的巴掌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的尖銳,刺耳。
女人在聽到巴掌聲的那一刻,心臟都跟著停止了跳動,下一秒,才感受到臉頰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一瞬間,心口都跟著淤青的嘴角撕裂起來。
一時之間,病房裡詭異的安靜,沉悶的氛圍令人窒息。
站在不遠處的男人,不動聲色地落下高高揚起的右手,漆黑深邃的眸子,看著沙發上被打的偏過臉去的女人心中一抹憤怒,一抹心痛。
“呂晴兒。”他凝視著女人臉上清晰的五個指印,心裡沒來由的抽痛一下,稍縱即逝,便被他強壓了下去,緋色的薄唇再次輕啟,“給你兩個選擇。”
“一,你向呂冰兒道歉,二,你把眼,角膜給她。”
男人在說出這兩個選擇時,眼底分明有著不易察覺的期待,他篤定這個女人會做第一個選擇,只要她向呂冰兒道了歉,三年前的那件事他便不會再追究,從今以後他和她所有的恩和怨,再無關第三個人,就只有他和她。
一句道歉,只是動動嘴的事,一雙眼,角膜可就沒有那麼輕易了。
沙發上的女人,一動不動地停頓好久,驀然聽到男人的話時,她像是聽到了多麼好笑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無比諷剌的弧度,“沈先生。”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能平靜地喊出她對他的稱呼,她應該是被氣瘋了。
仰頭直視他,高高揚起她的頭顱,嘴角的諷剌勾勒的更深,“我也說過了,我死都不會向呂冰兒道歉。”
她這話,無疑是在挑戰男人的權威和底線,她也知道,敢挑戰他底線的人,向來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她還是要這麼說。
要她向呂冰兒道歉,除非殺了她!
男人心中怒火橫生,憤怒的火焰燒遍他全身,但他落在女人身上的雙眼,卻愈加寒涼,他認真地凝視著她,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一絲後悔的蛛絲馬跡。
呂冰兒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在意,只是一個祖父強塞給他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儘管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他對呂晴兒所有的報復都不是因為呂冰兒,一切,都只不過是他自己心中的仇恨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