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人,沒有錯過男人離去時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在男人的腳步聲漸漸離去後,全身支撐不住狠狠地癱軟在了床上。
一雙眼睛直直地望著天花板,空洞寂滅,裡面黑暗的沒有一絲的光亮。
她伸出顫抖的一雙手,慢慢撩開肚子上的衣服,視線到達之處,是一道醜陋猙獰的疤痕。
這疤痕是當年別人殘忍拿出小允時在她肚子上留下的。
他剛才差一點就摸到了……這是跟她手腕上的疤痕一樣大一樣深的秘密,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她心裡想的是看到,不是知道。
她當然清楚那個男人知道她肚子上有道疤,但知道和看到對於她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回事。
知道是他殘忍的奪走她的孩子是一回事,被他看到疤痕又是一回事。
他看不到疤痕,她可以咬著牙吞著淚把傷痕埋在最心底,他要是看到了,那些傷痕只會更加赤裸血腥的暴露在她面前,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住。
看了足足一分鐘,呂晴兒才終於顫抖著手,摸到在疤痕上面,還是一樣的粗劣毛躁,還是一樣的讓她的心泛起撕裂般的疼痛。
她已經有三年時間沒再觸碰這道疤痕了,不用觸碰,每每一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她就苦澀的想要死掉。
剛才面對沈辰彥那麼羞辱的話,都沒哭出來的女人,這會兒眼底冒起了一層濃濃的霧氣,嗓子眼堵的難受,豆大般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下來。
害怕有人會聽到,她壓抑的只敢小聲哭。
抬起手埋在臉上,她哭得肩膀不停地顫抖,淚水不斷從指縫溜出來。
“他不配.....他不配做小允的父親,他不配....”女人哭的失去了意識,只是一個勁的
低聲呢喃著,“他那麼的心狠,怎麼配做小允的父親......不配......他不配......”
她也早就不要他了,這輩子她可以跟任何一個人睡,但唯獨不會跟他睡。
她也會假裝不知,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最深處的對他的愛意還存在。
哭著哭著,床上的女人忽然發出怪異的哽咽聲,夕陽西下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身上都染滿了悲寂的味道。
整間臥室都被悲涼的氣息籠罩,壓抑卻又無處可逃。
過了大概三分鐘,女人忍住酸澀,強迫自己收起眼淚,抬手胡亂摸了把臉,就揺揺晃晃地衝著門口走過去。
手摸上門把手,用力擰了一下,門絲毫未動,她不死心,又用力一擰,門依舊沒有半點的動靜。
她慌了,拼了命地又去擰,一下又一下,頻率十分的快,門把手被擰的吱吱響,但始終沒有動一點,也沒有出現她迫切想要聽到的開門的聲音。
她臉上浮現出少的可憐的怒氣,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瀕臨絕望,握起拳頭就拼命地去砸門。
“砰,砰,砰.....”每一下拳頭與門板碰撞的聲音,都伴隨著手掌巨大的疼痛,直直砸到了人的心裡去。
她起初還維持著一個較平緩的節奏,越是砸下去,她越是像發了狠,瘋狂地往門上砸去,越砸越急促,就像是一個被圍困在四面都是石頭的山洞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可以出去的洞口,急迫的不能再急迫地想要逃出去。
“砰!”
“啊!”
伴隨著最後一道瘋狂的砸門聲,她滿臉痛苦的嘶吼出聲,下一秒,身體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鎖住了門,她根本出不去。
他是真的想要把自己禁錮在這間臥室裡……
一股跌入深淵的絕望,緩緩爬上心頭,她整個人如置身冰天雪地中,渾身發冷,心更像是被撕裂那般的泛著劇痛。
三年前的監獄是他給她的一個牢籠,這間臥室,是他給她的第二個牢籠,她掙不開,逃不掉,只能在裡面撞的頭破血流。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癱軟在地上的女人,彷彿受到了驚嚇,猶如驚弓之鳥,飛快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床邊跑去。
下一秒,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沈辰彥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門口,看到縮在床邊瑟瑟發抖的女人,冷峻的面容上,浮現出森森冷意。
掃了一眼,男人就收回視線,抬起修長雙腿,他沒走向被自己嚇得哆嗦的女人,而是走到沙發上坐下。
兩條腿隨意交疊在一起,姿態散漫隨意,卻有種與生俱來的矜貴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