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黃櫝櫝沒有跟劉三兒明說,但從他這個突然的舉動上來看,劉三兒覺得他已經認定了自己從欒哲那裡探聽不出什麼虛實,也沒辦法拖延對方到明晚甚至更晚的時候動手,
黃櫝櫝更似乎對欒哲可能就在今晚的行動抱有深深的忌憚。而他也並不像嘴上說的那樣十分看好自己,不覺得單憑他、自己和那隻三階金絲猴能抗住八個練氣後期的強攻。
所以黃櫝櫝害怕了,乘著劉三兒去見欒哲的那段時間,火速找來了這個附近地界上威名遠揚的凡俗高手,不久前還是他心中敵人的高手。
多時不見,譚天依舊一副陰鬱的神色。他穿著舊式的衣袍,一身雪白。他的頭髮似乎經過靜心的梳理,一絲不亂。他很隨意的坐在客廳客位的椅子上,明明在輕輕搖著一把兩面無字的黑色摺扇,卻給了劉三兒一種他一動未動的錯覺。
就這一點上來說,劉三兒覺得譚天的實力較之上次見面又精進了。可因為對方不是修真者,具體精進了多少,他很難計算或者用言語說清楚。
黃櫝櫝和劉三兒都坐在譚天對面的主座上,因為來的晚些,劉三兒的椅子是自己加上去的。他們三個呈“品”字型坐著,中間都保持著一定距離,顯示每個人都對其他人心存防衛。
譚天很認真、很耐心的聽完了劉三兒、黃櫝櫝對重劍門的控訴,中間沒有提任何問題。等兩人把話說完,他才沉吟著道:“從兩位兄弟所講的來看,欒哲對你們不利的可能性很大。而就我一直以來對欒哲的瞭解來說,他也的確很可能會做出殺人搶劫的事情。”
劉三兒、黃櫝櫝聽了,面上都是一喜,心想這是幫忙前的鋪墊啊。
可接著,譚天卻話鋒一轉,說:“但我依然不能直接為你們出頭來擺平這件事…”
“為什麼?”劉三兒臉色一變。
“莫非是我等與譚兄交情不夠?”黃櫝櫝神色不好的同時,更用上了激將法。
譚天淡笑了下,說:“不知道兩位兄弟的話說得是不是一字不差,反正我剛剛聽得是一字不差。從兩位兄弟的話裡,我雖然和你們一樣,也感覺到了欒哲會對你們下手,但至今為止他還沒有采取任何對你們不利的具體行動。第一次在你們這間院子裡你們只是發生了點誤會,雖然交了一手,但在後來你們雙方表明身份後,他們退走了吧?第二次見面,是劉兄弟你主動找的他們,他們很禮貌的接待了你,中間他們雖然又問長問短的各種尖銳問題不斷,但完全可以解釋為好奇心使然。而且就劉兄弟你的描述來看,你們表面上談的很愉快,他們並沒有為難你、威脅你、勒索你、搶劫你。沒錯吧?”
“沒錯!”劉三兒目瞪口呆的回話。
譚天微微點頭,說:“所以,在欒哲沒有表露出任何對你們有威脅舉動的情況下,我真的找不出跟他們說你們的事情的理由。”
“這…可他們明明…哎…非要打起來才行嗎?”劉三兒有些語無倫次了。
譚天是黃櫝櫝好不容易找來的,而譚天剛剛的話似乎預示著他愛莫能助了。
這樣的結果黃櫝櫝很難接受,起身衝譚天略一稽首,說:“我們知道白白請人幫忙是很沒禮貌的,譚兄想要什麼價,儘管開口吧!”
“兄弟,這不是錢或者靈石的問題!”譚天也跟著起身回禮,又示意黃櫝櫝坐下,他自己這才也坐下,說:“我也算跟兩位兄弟一見如故,兩位兄弟又暫時不能理解我,好吧,那我就跟兩位說說我的難處。”
劉三兒和黃櫝櫝無精打采的坐著,希望過後的失望,實在讓人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多大興趣。
譚天卻不以為意,淡說道:“剛剛也說了,黃兄弟是散修,劉兄弟也是散修出身,最近才在大梁門效力。真羨慕你們啊,你們可以憑藉自己的喜惡做事,可以為了一丁點不愉快的事就跟人大打出手,你們可能覺得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殺人或者被殺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而我卻不同,我出生在散修家族,成長在散修家族。從我記事起接受的啟蒙都是一切以家族利益為重,個人利益永遠只能放在第二位,第三位,甚至第四位等等在別人眼裡,我並不是個獨立的人,我只是家族的一份子,別人在說起我的時候都會說‘譚家譚天’而不是‘譚天’,特別是在我有些名聲後,我的一言一行都被帶上了家族的標籤。如果有能力,你們能在殺死欒哲以後直接消失,然後在另一個地方改名換姓,重新開始。我當然也可以消失,但我的家人不可能跟著全部消失,他們會因為我而受到連累,報復,甚至更加喪心病狂的手段折磨。”
“沒那麼嚴重吧?”劉三兒心裡已服,嘴上卻還不服。
我直接找欒哲說你們的事的話,欒哲壓根不會承認他對你們有不軌的企圖,反而還會藉機說我誣賴他,譚家對他們重劍門有敵意等等,那麼等待我和我家的將是一大堆麻煩,對你們也是一樣。”
話到這裡,譚天彷彿開啟了話匣子,又說:“我們是散修家族,雖然有築基修士,但仍不能跟重劍門那樣的七級宗門硬碰硬。甚至八級宗門的臉色我們在很多時候都要看,就因為我們不是被擎天劍派承認的散修家族,在擎天劍派眼裡就是非合律法但合理存在的修真團體,而宗門呢,宗門是受到擎天律法保護的擎天附庸,即便過了五代保護的宗門,在擎天劍派那裡也能享有很多修真家族想都不敢想像的權利。何況重劍門目前才第四代,我們更不好主動招惹。這次和明洛城那次不一樣,明洛城在重劍門的地盤上,有事他們自家要擔著,劉兄弟當時又確確實實是我的客人,我有權利保護自己的客人。這次正好相反,在我家地盤上,這間客棧也有我們家的份子,我直接出面說你們那件事,因為都是推論,不但保護不了你們,還會害了你們。比方…如果欒哲說你們誹謗他,你們怎麼辦?”
“哎,說一千道一萬就是不幫忙了,我們還是跑吧,現在就跑,興許還來得及呢!”黃櫝櫝無精打采的回著話,人已經站起來往竇凝她們的房間方向走。
這個辦法,劉三兒早就和黃櫝櫝商量過,但都覺得希望渺茫,甚至還不如原地待著。原因是,他和黃櫝櫝都是練氣中期修真者,法力深厚程度上比不了練氣後期,長時間逃跑先垮的肯定是自己一方。兩人還要一人帶一個拖油瓶,那速度更慢也更耗法力。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追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黃兄弟留步!”譚天起身一個閃動擋在了黃櫝櫝面前,淡笑說:“我只說沒法直接幫助兩位兄弟,可沒說不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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