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實在出乎場中諸人的預料,但眾人想到目下各凡人國度的現狀,又都覺得五百銅錢加上一塊良民玉牌的獎勵也算正常。
一個本來犯了重罪、極有可能被判作極刑的凡人,因為有修真者介入不僅沒有入罪,反而成了受到嘉獎的良民。雖然得到的實際獎勵少了點,但並不影響它證明修真者在凡人世界擁有的超然地位。
擎天律法和雲海宮規裡都有明確禁止已修真入道之人干預凡人國度事物的總則和細令,無論宗門修士還是散修都不例外。可修真者畢竟是這個世界最頂端的存在,他們的影響無處不在,即便是剛入門的練氣期存在也不是普通凡人可以招惹的。
再者,在這個以修真為尊的世界裡,凡是能跟修真者扯上關係的凡人個個都混的風生水起,能跟修真者扯上關係的朝廷官員更是橫行無忌。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一名修真者要求一名凡人國度裡的官員在職權範圍內稍稍行下方便,官員就算知道這有違各種規矩,但他敢不做嗎?他能不做嗎?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他如果不做那就是傻子,而傻子做官是做不長久的。
因此,劉三兒能順利脫罪且還獲得了象徵性的獎勵也實屬正常。
劉三兒的經歷到此結束,沒人再追問他是如何拜師的,他的啟蒙老師姓甚名誰、背景修為。在他們現任師父丁念可能隨時臨場的情況下,討論於此相關的話題,是極不明智和可取的,也是極為容易禍從口出的。
沒有人真傻,所以也沒有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詢問如此敏感的話題。
於是,不約而同的,眾人把目光都轉向了包嘯傑。因為就剩他一個人還沒講,所以也就不需要曹陽山再浪費法力和時間激發非心球了。
包嘯傑是那種不容易被人輕易看透的人,劉三兒從他的身上還捕捉到了一絲類似在譚天身上捕捉過的危險氣息。他笑的時候讓劉三兒覺得是在刻意假裝,不笑的時候則讓劉三兒覺得在醞釀什麼陰謀詭計。
反正,從心底裡講,劉三兒是不喜歡包嘯傑這類人的,更不願意跟這樣的人走的太近。好在按照他對丁唸的瞭解,以後他們這些所謂的“師兄姐弟”見面的機會應該不多,倒是讓他微微寬心了些。
包嘯傑講的經歷是他三次盛大的婚禮場面,每一次都能說上小半個時辰,對婚禮各種奢華場面的描述堪比說書先生。
講第一次婚禮的時候,包嘯傑並沒有說還有第二次,聽的眾人中還未有道侶的幾位都有些心猿意馬。特別是作為女修的黃欣然,聽的認真且陶醉。
但當包嘯傑毫無鋪墊的講起自己的第二次婚禮時,眾人的臉都綠了。黃欣然更是橫眉冷對,好幾次想打斷,都被他機智的化解了。等他講起第三次婚禮的時候,對於婚禮的描繪眾人已經聽不進去了,都在好奇這他為何要反覆結親,前一位又去了哪裡。
等待的過程往往使人覺得漫長和無聊,甚至會焦急和抓狂。
其他人還好說,作為場中的唯一女修,黃欣然似乎極不待見男人們的三心二意,前幾次沒有真的打斷包嘯傑已經是給足了這傢伙面子,這次是可忍孰不可忍,絕對不能再任由這傢伙胡諏了。她豁的站了起來,用少有的面無表情之色與包嘯傑對視。
包嘯傑登時就沒了聲音,本還講到興頭上的第三次娶親也戈然而止。他馬上意識到了原因所在,並飛快解釋起來。
原來,包嘯傑三次娶的女子後來都被查出暗地裡有鬼面袍哥會的背景,雖說一個個都色藝不凡,卻因為在神華門目的不純,形跡可疑之下很快便被門中的高層看破,並跟著就被處理了。
袍哥會一方苦心積慮的往神華門滲透,必然是有什麼目的,但為什麼偏偏那麼多人不選,只選包嘯傑呢?難道神華門就他一個能看的嗎?
這點劉三兒有些想不通,其他人也一樣如此。
不過,疑問很快有了解答。
包嘯傑說他是顏家外戚,前代掌門人的外孫,在神華門的一般人眼裡,他這樣的身份那是很接近高層的明日之星,門中重點培養的物件,未來副門主的熱門人選。他這樣的身份,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袍哥會盯上,又一而再再而三的送女人過來也就不奇怪了。
“哼哼…”黃欣然哼笑了下,總算回了座位:“若照師弟的說法,那些女的還真的不適合作為道侶,但老話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假變真。不知道當時那些女的被抓走時,師弟心裡是做何感想的…”
“這個嘛…師姐問的好啊!我當時當然是惋惜遺憾與痛恨憎惡並存,不過事後想想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我體驗到了別人沒有經歷過的,這親結的也就值了!”包嘯傑想了想說。
“哼哼…可不是嘛,平常男人哪個能有師弟這種福氣,年紀輕輕就結過三次親,還…”黃欣然的話並未說完便沒有下文了。
下一刻,廳裡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如臨大敵一般的盯著一隻不知何時闖進來的三腳烏鴉。
那烏鴉是一隻堪比練氣中期的二階古禽,比普通烏鴉大了好幾圈,單從個頭上來看跟凡俗中農戶家養的家鵝差不多。它的嘴巴是如黃金一般的金色,羽毛並非純黑。脊背上有一溜手指寬的白色,從後腦一直綿延到尾巴上,發黃的複眼裡不時閃爍著光亮,走路無聲且周身尺許之內都似有一團黑氣包裹著,讓人看了甚感不好。
而從烏鴉出現的那一刻起,劉三兒靈獸袋裡的本還在沉睡中的鐵背蜈蚣就突然一下子全醒了,焦躁不安的在裡邊亂作一團,彷彿熱鍋裡的螞蟻。便是極力控制靈獸袋,卻依舊收效甚微,不得已,他只得一隻手緊緊攥著。
這個舉動並不明顯,不足以引起在場的正被烏鴉吸引的眾人的注意。但古禽天生的敏銳可不是謠傳,三足烏鴉早在劉三兒動手之前就朝劉三兒望了過來,複眼裡的神色大有攻擊之意。
被這麼一望,劉三兒只覺渾身一寒,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就這個檔口,那三足烏鴉忽然翅膀一展,翩若驚鴻的飛了起來。它先是快速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接著一個俯衝叼走了裝有鐵背蜈蚣的靈獸袋。
這一切都在一兩個呼吸的時間裡完成,算不上多快,但還是太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特別是劉三兒。
作為半個使劍的行家,劉三兒本有十足的時間和把握能阻止三腳烏鴉的進犯。但他卻什麼都沒做,任由著靈獸袋被搶走。其實便是再多出幾個呼吸的時間,他的應對之法還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