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東的臉上卻是一笑,忽一伸手,纏絲解腕,雖不算高明,但冪姐此時全身綿軟無力,那剪刀已被他一把奪下。
只聽學東調笑著道:“冪姐,我還不明白你?你可不能去。學東此後要償報你的恩德還沒還呢,你怎麼能去?”
冪姐愣愣地用一雙盲眼望著學東,跟他相處這麼久,她久知他是個有擔當也有心機的孩子,可也沒想到……
再也受不了了,匯聚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劉三兒忽然勉勵著一躍而起,右手金色木劍一劍刺出。
學東感覺一痛,然後不可思議的摸了摸喉嚨,轉身望向劉三兒想質問什麼,卻半個字也沒有說出來身體已不聽使喚的悠然倒地了。
又在學東身上摸索一陣,劉三兒找到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紅色瓷瓶,覺得八成就是是非煙的解藥,先開啟自己聞了聞,又不由分說的放到了冪姐鼻前。
冪姐一愕,臉上霎時間有了些許血色,那是非煙對法力的禁制已然化解了。
劉三兒的法力在更早一步前恢復過來,忙又塞了把補氣丹藥給冪姐。
整個過程中,那三個老頭居然都沒有出手。他們靜靜地等著劉三兒和冪姐恢復。
直到冪姐在劉三兒的攙扶下重又站起,高老頭才道:“忘情道中人當不懼搜魂,你不惜身死也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我們也無法迫你。但如今,你毒力已解,可不可以答應我們三個老朽,任挑一人與你一戰。你如果敗了,就告訴我們,我們想知道的一切!”
冪姐怔怔地望著他們,忽然不作一聲,也根本不顧及身邊的劉三兒撒腿就跑。可還沒出園子就被身形如鬼魅般的三老者再次圍住了。
三人成品字形把冪姐和圍在中間看都不看近百步外的劉三兒一眼。
他們全部都是久久的默默無語,另人不寒而慄。
半晌,那耳朵極長的高長老嘆了口氣:“姑娘,我們也不想這樣。但你如果一定不說,我們只好不惜後果動用鬼聻之術了。”
劉三兒不解鬼聻之術是何詭異,但看到冪姐的臉色一變,已知那絕對是一種恐怖的法術。
三位老者的面色上似乎也頗為無奈。忽然那杜老頭面色一肅,輕啟唇齒,口裡已低聲誦道:
毗盧遮那本地常心,即是花臺具體,四佛四菩薩,醍醐果德,如眾實俱成。十世界微塵金剛密慧,差別智印,猶如鬢蕊。十世界微塵數大悲,萬行波羅蜜門,猶如花藏。三乘六道,無量應身,猶如根莖條葉,發暉相間……
這聲間悠悠慢慢,語意平緩。
“道友,我求你一事。”冪姐的傳音聲忽然在劉三兒耳邊響起,因為並非練氣後期修真者,劉三兒只能微微點頭同意。
先答應了再說,又不用發誓,萬一是好事呢!
冪姐得到暗示,傳音說:“他們鬼面袍哥會的鬼聻之術是此界最高階的搜魂法術,折人心智,蔽人靈竅,慣迫人吐露此生心底最隱秘之秘事,被施術之人便是抗拒搜魂都沒有一點用處,越是抗拒最後成為白痴的可能性就越高!我不知抗不抗得住。如果我實在抗它不住,那我求你,你一旦發現我眼珠疾動之時,就用你剛剛殺學東的那手劍法來刺進我的眼睛裡,要刺得深,這樣…我才能安然而去。否則,他們要問的事情一旦被我吐露,我以後無論天上地下,此生魂靈,將永遠愧對,永不安生。”
劉三兒還在愕然,耳中已聽那杜老頭繼續絮絮地念道:
……從金剛密印現第一重金剛手等諸內眷屬,從大悲萬行現第二重摩訶薩寅諸大眷屬,從普門方便現第三重一切眾生喜見隨類之身。若以輪王灌頂方之一則第三重如萬國君長……
那聲音搖搖蕩蕩,如蓮臺密語,散落如花瓣,聚合如星斗。另外兩個老者雖不說不動,那齊老頭卻把他的一雙眼悲悲涼涼地身冪姐臉上罩去,而那個高老頭,雙耳微動,似是在聽著冪姐身體中每一下心的跳動與血流的聲音。
劉三兒望向冪姐,只見她面上神色已不再凝定,似極力抗拒著那三個老頭的鬼聻之術。
接著,杜老頭口中的經文似越來越慢,但慢到極處又彷彿越來越快,所有的語言在風中飄忽,如散如聚,如顯如秘,不可以一言方擬。
冪姐的衣角髮絲都在風中飄舞。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她臉上的脂粉腮紅一點點都在簌簌而落,她唯一抗拒的方法就是——解衣。只見她輕輕地放鬆了頭髮,頭髮上的釵環佩飾一樣樣跌落,然後,她輕輕脫衣,那是一件輕軟的羅裳。
看她的身形,似一度度都想破風而去,可那三個老者口中之言,耳中之聽,目中之色,卻彷彿一張天羅地網一般,罩著她無法脫扼而去,她的眼珠已轉動得越來越快。
見此,劉三兒握在右手的金色木劍已然攥緊,但心中卻呼喊著:不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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