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的威脅立竿見影地出了效果,姑娘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各自回屋,連平時的聊天也沒有了,就怕惹禍上身,二狗子對此非常滿意,自此劉媽媽對他更加依賴了。
妙葉回到屋子緊張到不行,整個人都要虛脫了,手裡還拿著那個紙包,想了想,她就鬼鬼祟祟到門口張望一下,見樓上樓下靜悄悄的,就趕緊把門關上,這紙包是個禍害,不能留在這裡,於是慌慌張張的走到桌子邊,就著燃燒的蠟燭,把紙包付諸一炬,這樣終於可以一了百了了,
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一口氣,躺倒床上安心地睡了過去,昨兒個大半夜被吵醒,擔驚受怕的熬了這麼久,身子早就受不住了。
外邊的風雪已經停了,好像連著下了幾天,就是為了看這人間的一場慘劇,事情結束了,它也要離去,久違的太陽終於露出頭來,儘管沒什麼溫度,卻也讓人感到身心愉悅。
二狗子起床比較早,天剛亮他就到院子裡伸伸胳膊抻抻腿,就快要娶親了,身體自然要鍛鍊鍛鍊,他一邊運動一邊無意識的四處瞎看,抬頭隱約看到,牆角下有一團黑乎乎的影子,這個院子他再熟悉不過,可以說閉著眼都能隨便走,這黑乎乎的東西,絕對不是屬於這院子裡的,
因為天剛矇矇亮,光線照不到牆根處,他只好湊過去看個仔細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把他嚇一大跳,地上的竟然是死去的李霸和王二!他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褲襠瞬間有液體流出,發出腥臭的味道,但他仍是不管不顧,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嘴裡大叫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你們別來找我!”
寒冷的清晨,人們都縮在被窩裡不願意早起,萬物寂寥,他這一聲鬼哭狼嚎,相當於平地炸雷,驚醒了還在熟睡中的人們,
劉媽媽這幾天搞得身心憔悴,好不容易睡了個安穩覺,這一大早的,就被這鬼哭狼嚎的聲音給吵醒了,披上棉襖出來,大聲罵道:“二狗子,你想死嗎?大清早的,嚎什麼嚎?”
姑娘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披上棉襖,下樓來看個究竟,二狗子一看來人了,急忙跌跌撞撞的撲過來,“當家的,不好了,我剛才看到李公子和王二了!”
“胡說什麼?”劉媽媽一聽臉色大變,人都死了就是一個忌諱,這二狗子竟然說看到了,難道大白天見鬼了不成?
“我沒有胡說,就在那邊的矮牆下,剛開始我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還是特意走到跟前看的,絕不會錯,”二狗子的話讓劉媽媽如墜冰窟,這人是死在她怡紅樓裡的,埋了又出現在這裡,會不會是是冤魂索命?
“你快帶我們去看看!”劉媽媽有些不信邪的說的道,二狗子雖然心裡害怕,但是當家的說要去看看,自己也不好推脫,也是想再去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姑娘們簇擁著劉媽媽,一堆人往牆角邊走去,此時天色大亮,陽光也照射進來,大家看得清楚,地上的正是死去的李霸和王二!
不知情的姑娘們,都往後退了一步,心中大駭,不是說這個王二和司柔私奔了嗎?這王二怎麼會死在這裡!
知情的心中更是驚恐,二狗子明明把他們埋了,怎麼又回到了院子?
“二狗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劉媽媽憤怒的說道,枉費她這麼信任二狗子,竟然糊弄她,拍著胸脯說處理好了,人竟然還在怡紅樓,叫她怎麼能不氣?
“不是,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把他倆和司柔埋在一起了,走的時候還把土踩實了,”二狗子一臉的無辜,自己還被嚇的半死呢,怎麼就賴他頭上了?
但是他不知道這一句話說出之後,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剛才他的大吼大叫,不僅引來了樓裡的姑娘,街上也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聽了此言都感到駭然,原來司柔並不是和王二私奔了,而是被二狗子給殺了,還有那個李霸,天哪!這個二狗子,莫不是瘋魔了,還是這怡紅樓本來就做著這勾當的?
眾人的議論聲驚醒了二狗子,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都幹了什麼,慌忙上前一步,對圍觀的眾人解釋道:“不是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劉媽媽也幡然醒悟,趕緊也跟著打圓場,誰知道眾人看他們靠近,都迅速的向後退去,好像他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這麼一鬧騰,早有人跑去報官了,這人命關天,可不是小事情,
“完了!”二狗子頹然的坐到地上,“都完了,”劉媽媽兩眼一黑,再也受不住終於暈了過去,
剛才只顧想著死人是怎麼回來的,竟不小心把事情都說出來了,現在做什麼也沒有用了,二狗子就像失了魂似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官差進來,乖乖地跟著走了,衙役用手掐醒劉媽媽,把一干相關的人都帶走。
縣令正是那劉氏兄弟的叔父,名字叫劉成,個子不高,長的尖耳猴腮,留著一撇小鬍子,早些年發了點小財,就託人捐了這個小縣令噹噹,這些年也沒少搜刮油水,劉氏兄弟有他罩著,所以才敢到處為非作歹。
前幾日,李府就來報官說兒子李霸失蹤了,這李霸是什麼人?成天不務正業,留宿在哪個煙花柳巷也說不定,偏偏李老爺一口咬定是失蹤了,這天天來衙門鬧騰的,劉縣令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己平時沒少得李家的好處,只能好言勸慰著,沒想到還真死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父子連心?
得知兒子的死訊,李老爺直接帶人闖進了衙門,見了二狗子就是一頓拳腳相加,衙役費了好大勁才把眾人分開,二狗子只這一會,一張臉就被打的腫起來,他匍匐在地上只能發出嗚咽聲,
“你個殺千刀的,我兒子和你有什麼仇怨,你竟害他性命?”李老爺顫巍巍的拄著柺杖,指著二狗子破口大罵,
“李老爺莫急,人犯既已歸案,待我慢慢審來,”劉縣令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案犯二狗子,還不趕快從實招來!”
“草民冤枉啊,是李公子自己帶了催情的藥,想是量放的過多,折騰了一夜他和司柔姑娘雙雙斃命,並不是小的殺害的呀!小的只是聽了劉媽媽的吩咐,把人拉出去埋了而已,”二狗子呼天搶地的喊冤,拼命的磕頭,
劉媽媽一聽急了,尖聲罵道:“好你個二狗子,當時出事我就想報官,是你說大風雪天,沒人注意李公子來咱們這兒,悄悄地出去埋了一了百了,現在你竟然倒打一耙,你還有良心嗎?”
“胡說,我兒子身強力壯,哪裡需要那種藥物?分明就是你們害了我兒!”李老爺聽後,也是氣不打一出來,把手裡的柺棍,重重的往二狗子身上招呼過去,
二狗子慌忙躲避,爬到一邊,繼續喊冤,“草民說的句句屬實,那藥就是李公子帶來的,妙葉可以作證,不信,你們可以搜身。”他想,那天已經交代妙葉把紙包放到李霸身上,事後他也沒有仔細檢查,想來應該是已經辦妥了,於是底氣很足的說道,
妙葉聽後身子瑟縮了一下,那紙包已經被她付諸一炬,哪裡還有什麼證據?當下為了保命就馬上開口說道:“當日發生了什麼事情,民女不知,樓上鬧騰起來的時候,才跟著眾人一起過去的,望青天大老爺明鑑,”
二狗子一聽這話心裡一驚,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妙葉,這臭婊子難道想置身事外?
“仵作,在李公子身上可發現包藥的紙包?”劉縣令沉聲問道,
“回大人,死者身上並未發現此物,”仵作拱手回答,
“你胡說!”二狗子叫了一句,隨後就想到,是不是妙葉根本就沒有把紙包放進去?那自己在咬著這件事就討不到好,於是又改口說道:“那包藥的東西,在不在李公子身上,小人也是猜測的,但藥的確是李公子帶進來的,司柔姑娘總不至於那麼蠢,自己下藥禍害自己,”
“藥的來源暫且放在一邊,你且說說,王二的事情,”劉縣令被吵的腦瓜子疼,就先換個話題審問,
“王二是和小的一起去掩埋的時候,不小心跌倒,頭部磕在了石頭上死了,小人就順手把他也埋了進去,”二狗子儘量把自己摘出來,不然這次真是在劫難逃了,
“劉媽媽,你把事情的經過,重新說一遍,”劉縣令乾脆放棄問二狗子了,這貨滿嘴碰糞沒一句實話,不如讓劉媽媽來咬出他。
“是,”劉媽媽知道二狗子想把自己撇清,但事已至此,再隱瞞下去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於是就把自己知道的經過,詳細的說了一番,末了還承認錯誤,哭著說道:“民婦是一時鬼迷心竅,樓裡突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一介女流一時就慌了神,才聽信二狗子的讒言,望青天大老爺開恩吶!”說著匍匐在地不停地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