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年底,寒冬臘月的客人也極少出來,怡紅樓裡生意淡了很多,姑娘們沒事就聚到一起,但也不敢再惹是生非,生意不好,劉媽媽就更惹不得了,不然就沒好果子吃。
妙葉這口氣吞不下,看著司柔整天跟兩個孩子在一起嬉笑打鬧,大家都是孤身一人,她倒像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怎麼看都讓人生氣!想到大壯潑自己水的那次,讓自己顏面盡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人緣極差也沒哪個姑娘願意和她一起,這日無事就一個人在花園溜達,二狗子鬼鬼祟祟地來到她面前,
“你想幹什麼?”這二狗子不是個東西,自己可不能被他害了去,想著,她就往後退了幾步,警覺地問道,
“妙葉姑娘你怕啥?我都是要娶親的人了,還會對你怎麼樣嗎?”二狗子不屑一顧地說道,
“那你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幹什麼?”妙葉仍是神經繃緊,離他遠遠的。
“我知道你看司柔不順眼,我也是一樣,阿奴那個死丫頭,上次咬我那一口至今還留著印子,那兩個小兔崽子,我不弄死他們誓不罷休,你也在他們手下吃了虧,不如我們聯手怎麼樣?”
“怎麼聯手?”妙葉小心地問道,畢竟司柔是怡紅樓的紅人,弄出事來劉媽媽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可別吃不了兜著走,
“那個李公子至今還沒有摸著司柔的邊,一直不死心,這是上次他來喝醉酒不小心說出來的,我得空就在他耳邊吹吹風,讓他花重金把司柔娶回去,司柔那賤蹄子嫁過去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了,這樣你就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了,至於那兩個兔崽子沒了司柔的庇護,還不是任由我們搓扁揉圓?”
“劉媽媽怎麼可能答應?”
“會答應的,嘿嘿!”二狗子四下張望,確定沒人後才低下聲說出他的計劃,
“這包藥你收好,等我引誘李公子再次點司柔,你想辦法把這藥混進司柔的茶水裡,他們二人中了這藥,就會瘋狂做那事,估計司柔一夜就廢了,那時李霸再來花大銀子娶司柔,你說劉媽媽會不會同意?”二狗子面容陰狠地說道,
“還、還是算了吧,我有點害怕,”妙葉聽的心驚膽戰,她雖然嫉妒司柔,但也絕沒有想過要這麼害她,女人嘛,大多數時候都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就想退脫掉,
“你這可有點不識好歹了啊,我還打算等弄走了司柔,就把她的客人都領你屋裡去,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找別人去,眼紅她的客人的姑娘多的是!”二狗子說完抬腳就要走,
“哎,你等等,我沒說不願意啊,”妙葉急忙拉住二狗子的衣袖,開玩笑,司柔的客人哪怕只給她一半都夠她賺的了,而且司柔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貴,進退有度的文明人,伺候這樣的客人,可比那些市井小民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若二狗子肯這麼幫自己,別說只是下個藥,就是讓她去殺人她也幹!
“這就對了嘛,你不用擔心,即使出了事,劉媽媽怪罪下來,我們就一口咬定是李霸自己帶藥進來的,劉媽媽也沒辦法,她再兇也不會為了一個姑娘去得罪李霸這樣的人,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不說誰人能知道是我們做的?到時候你就等著賺大把的銀子吧,到時候別忘了給我點好處就行,嘿嘿,”
“好,聽你的,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妙葉終於下定了決心,對二狗子嫵媚一笑,伸手接過二狗子手裡的藥包,小心地揣進懷裡,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二狗子站在那裡嘴角露出歹毒的笑容,蠢材,等真出了事,老子就把事情一股腦扣你頭上,誰讓你平時最愛挑釁司柔那娘們呢?想到這他才滿意地揹著手,哼著小曲離開了,
從這一日起,二狗子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對司柔恭敬有加,連對大壯和花離也和顏悅色起來,甚至上街買東西,順便還會給花離帶點胭脂水粉和廉價的頭飾,給大壯也買了一身衣服。
他這些奇怪的舉動引得人紛紛側目,他就笑嘻嘻地說:“怎麼說我也是快有家室的人了,以前都是我不好,從今以後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前對大家多有得罪,還望大家多多包涵,以後我二狗子絕對不會再刁難大家,”
眾人聽了也就是一聽而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都不信秋月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他改變這麼多。
不過以後二狗子似乎真的轉性了,勤勤懇懇的幫劉媽媽做事,對誰都笑呵呵的,大家這才相信他是真的改了。
同時妙葉也變了,不在處處和別人作對,遇事也伏低做小處處謙讓,怡紅樓空前的和睦,讓劉媽媽也寬心不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除夕夜,做了豐盛的酒席,招呼大家都下來吃,
“大家在一起也這麼多年了,劉媽媽我對大家有時候嚴厲一些,也都多擔待點,大家都不容易,哎,總的來說呀,我們到底是一家人,來,我們也歡歡快快的過個年,都不要拘謹,吃菜吃菜,”劉媽媽笑呵呵地說著,臉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剛開始姑娘們還有些不自在,聽劉媽媽如是說,也都有些感慨,司柔也帶著大壯和花離到下邊來吃年夜飯,這也不竟是難得,一年也只有一次不是麼?
“阿奴,琴練的怎麼樣了?”劉媽媽和顏悅色地問花離,
“還行吧,”司柔替花離答道,
“今兒個過年,不如就讓阿奴給大家表演個怎麼樣?”大家一聽一致叫好,過年了嘛越熱鬧越好,
花離有些不自信,司柔就握著她的小手安慰她,“可以呀,阿奴可是很努力的練習呢,來啊,把琴搬過來,”二狗子馬上屁顛屁顛的去把琴搬了過來,
花離回頭看了一眼司柔,心裡還是有些膽怯,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表演,司柔溫和地對她點點頭,她這才在古琴前坐下,深呼吸一下,除錯了一下琴絃,這才開始了她的表演,
只見她纖細而白皙的手指撥弄著七根琴絃,彈出一陣清婉流暢的琴聲,彷彿汨汨流水,又帶著淡淡的憂傷,
剎那間琴聲激越,似男兒征戰沙場蕩氣迴腸久久不絕,起手落手間,那根琴絃顫動了誰的心絃?她的動作又慢慢放緩,琴音又變得靜雅,婉轉,帶著淡淡的憂傷,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
“好!”二狗子帶頭叫起好來,大家這才回過神,誰也沒想到短短數月,一個孩子竟然能把琴藝練的如此之好,這以後還了得?
再看花離那水靈靈的模樣,現在才六歲長開了必是一個絕色佳人,劉媽媽越看越喜歡,這阿奴可真是她撿來的寶貝,再養個四五年就可以拋頭露面了,那時一定比現在的司柔還紅火,
越想越開心,就從袖籠裡拿出一個紅包遞給花離,笑呵呵地說道:“來,我們阿奴彈奏的真是不錯,這個是媽媽給你的壓歲錢,以後好好地跟著你司柔姐姐學,”
花離被這突如其來的紅包驚住了,這個母老虎似的劉媽媽,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一時間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看著司柔,
“媽媽給的壓歲錢,就收下吧,”司柔笑著說道,花離這才接過來小聲說了句:“謝謝劉媽媽,”說完就坐到司柔旁邊,
心裡暗自想到,這裡的人真奇怪,一會好一會壞的,就像二狗子,原來恨不得弄死她和大壯,轉眼又給他倆買東西,妙葉以前天天找司柔姐姐的麻煩,現在也笑臉相迎,最可怕的就是這個劉媽媽了,竟然還給紅包!
這些事情別說她沒看懂,其他的姑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到花離得了紅包,更是嫉妒的冒火,這個小丫頭長大了還會有她們的一席之地嗎?個人揣著不同的心思,草草的吃了一頓年夜飯。
回到屋子,大壯和花離不想這麼早去睡,就賴在司柔房裡玩耍,天氣寒冷,司柔就讓他倆到床上玩,三個人裹著棉被露出三個頭,彼此看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花離就難過起來,“你怎麼了?”大壯趕忙問道,
“我想爺爺了,”花離嘴巴一撇就要哭了,
“我也想爹孃和奶奶了,”大壯也被勾起了思念之情,兩個孩子就一起哭了起來,司柔看了心也酸酸的,把他們拉過來,一左一右摟在懷裡輕聲安撫著,
“司柔姐姐,你的爹孃呢?你想不想他們?”花離抬起淚汪汪的眼睛問道,
“我和你們一樣,也是沒有父母被賣到這裡的,”司柔聲音也低了起來,她本是富家千金,九歲那年隨父母經商途中遇到了劫匪,她被一個戴面具的女子所救,
自己因為害怕,就撒謊說有親戚在城中,戴面具的女子把她送到城中就離開了,她才後悔起來,原來這個女人是好人,但是人已經走了,她也沒了辦法,只好一個人流浪,結果就被賣入了怡紅樓,
在那次自己心灰意冷的時候,又是那個帶面具的女子救了自己,想來也真是緣分,看了看睡在懷裡的兩個孩子,心裡暗暗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