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照夜發覺自己的胳膊不受控制地垂了下來。
先是上肢,隨後是膝蓋,一股麻麻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全身。
她“砰”地倒在地上,使不出力氣,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眼前照花的臉變成無數個重疊的光圈,天旋地轉,畫面閃白。
“你……你……”
“你在拖延時間,很巧,我也是。”照花在她面前蹲下來,憐惜地碰了碰少女的臉。
藥罐旁邊的木桌下面,有一枚鏽跡斑斑的小香爐散發出嫋嫋煙氣。
照花把香爐裡面的東西倒幹淨,又從自己隨身小藥囊裡摸出一粒藥丸塞入陳照夜口中。
“這是我精心煉制的丹藥,還沒給別人服用過,不知道效果如何,就只能先在妹妹身上試試手了。”照花道,“不必擔心,這藥對人體沒什麼大害,不過是讓人心神恍惚,思緒混亂,會不受理智控制地亂說罷了。”
“如果妹妹受審時經不住說了些什麼,下毒謀害皇嗣的罪名被敲定,可怨不得我。”
她闔門而去。
另一邊的廂房中,皇後在齊太醫施針後轉醒。
“孩子呢,孩子如何了?”她氣息奄奄,脆弱如被衾裡一灘即將融化的雪。
“這……娘娘還年輕,只要悉心調養,往後懷上皇嗣的機會還很多。”
皇後驟聞噩耗,這些天來心中的委屈、憋悶、惶恐都一股腦湧上心頭,失聲痛哭,“你說實話!本宮的皇兒是不是沒了?是不是沒了!?”
“這……娘娘除了從臺階上摔落,腹部受到撞擊之外,體內似乎早就出現了滑胎的跡象。微臣鬥膽問一句,今夜娘娘都吃了些什麼?服用了什麼湯藥?”
“娘娘今夜吃的都是王府廚子燒的菜啊。”趙王妃大驚失色,“我一直陪伴娘娘身側,娘娘吃了什麼,我也吃了一樣的,怎麼可能有事!”
“王妃稍安勿躁。”太醫安撫道,“那服用過的藥物呢,皇後娘娘的貼身宮女何在?”
一位醫女撥開人群走進來,朝在場眾人屈膝行禮。“大人,奴婢便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照花。”
衛茉朝她身後望去,並沒看見陳照夜。
太醫院醫女人數眾多,齊太醫對照花並沒有什麼印象,“哦,你來說。”
“皇後娘娘自出宮以來,每日的飲食湯藥都是奴婢負責的。”照花道,“奴婢深知娘娘腹中皇嗣的重要性,任何入口的吃食都由奴婢檢查過,服用的安胎藥也是奴婢親自一碗一碗熬出來的,不會有任何問題。今夜皇後娘娘有王妃陪著,奴婢便先行離開,去後面的小廚房替娘娘準備安胎藥。”
她忽然捂住嘴巴,似乎很驚慌的樣子,“奴婢想起來了!今夜除了奴婢之外,也有一人觸碰過娘娘的藥!”
“是誰?你快說!”蕭知恨不能立刻洗刷自己嫌疑。
“奴婢替娘娘熬好藥之後,原本準備按時送到宴會廳中,可就在出門時有位姓陳的姑娘撞到了奴婢,整碗藥都撒得所剩無幾了。奴婢只能再去煎一碗,那位姑娘說過意不去,執意陪同。後來藥快煎好了,奴婢想著總不能穿著這身髒衣服去服侍皇後娘娘,便請陳姑娘幫忙看一會藥,自己去換衣服……後來,後來奴婢就把藥送去給皇後娘娘了。”
“那位姑娘現在何處?”太醫問道。
陳姓姑娘……
衛茉越聽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