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嬪從朱雀殿請走景帝的訊息不脛而走。宮人議論紛紛,說這麼多年以來,只有柳昭媛截胡別人的份,從沒見反過來的。
宮女書茶點燃檀香,試圖驅一驅室內水汽,又多點一盞燈,送到桌前抄經的徐婕妤面前。
“這麼好的一出戲,娘娘不去看看?。”
燭光映照女子沉靜側臉。“不必,”她擱下筆,“你去告訴琴酒,這陣子不要再過來了。宮中出了不少事,衛茉身邊那丫頭警覺,本宮怕她遲早會聯想到本宮身上。”
書茶氣質沉穩與徐婕妤相似。
“您是說那位剛晉升的女官?”書茶不以為然,“奴婢看她不過十六七歲,還稚嫩著,成不了什麼氣候。”
“是啊,一個十六七歲的丫頭,是怎麼幫助衛茉離了那冷宮似的地方,重獲盛寵,還從柳昭媛手上成功搶人的?”
徐婕妤目光探究,望向沉沉雨幕。
“大概她們至今還以為,除夕宮宴時是柳昭媛派人剪壞了定嬪的舞衣,因此事事針對柳昭媛。哪知道是娘娘您恰巧經過,看見定嬪練舞,事後被偶遇時又來了一招將計就計,借縫補舞衣的機會徹底消除她們的疑心。”
書茶感慨道,“誰也算不過娘娘。”
“本宮做了什麼?本宮可什麼都沒有做。”徐婕妤微笑,“捉姦是皇後捉的,告密是定嬪宮女做的,本宮只是讓琴酒盯了個梢,沒想到居然能有這麼大的收獲。說到定嬪宮裡那丫頭吧,本宮以為派個人嚇嚇她,她便會對本宮和盤托出,沒想到她還防了一手……不過不礙事,甄錦心認定是她告的密就行。”
“可是琴酒說……甄錦心的東西大概送到姜嬪那裡了。”
“哦?”徐婕妤掀起柳眉,“陰錯陽差,還是故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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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寂寥,水滴順著歇山式宮殿頂滾落。
景帝心情不虞,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酒香醉人,秀色更可餐。朦朧溫暖的光線下,衛茉清麗容顏比往日更動人,他輕輕拖起她的下巴,在女子粉嫩的唇上親了一口。
“陛下怎麼……”衛茉臉頰緋紅。
博山爐內薰煙嫋嫋。
景帝攬過衛茉,順著女子修長的脖頸繼續往下親,衛茉扭扭捏捏往後躲,“陛下,陛下,這個位置明天若是被淑寧看到了……”
“嗯,淑寧。”年輕帝王輕唇齒間滾出一聲嘆息,“她有個好母親,朕真是羨慕。”也許是一日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忽然很想找人說說心裡話。
“陛下怎麼了?”衛茉試著撫平男子皺起的眉頭,“臣妾聽聞……太後娘娘待陛下也是很好的,可謂視如己出。”
“可太後終究不是朕的生母。”
衛茉掃了殿內黃花梨花鳥五扇屏風一眼,“那……陛下的生母是什麼樣的?”
“她……”
陳照夜站在屏風後,手指深深扣入黃花梨木雕紋縫隙。
窗外掃入的雨水沾濕了她的發絲,她覺得自己彷彿再度回到七年前那個雨夜,與李允堂僅有一牆之隔。
“茉兒應當知道,朕的生母是先帝宣貴妃。”
她聽見李允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