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硯昨夜纏了她太久,已是夜半時分,她渾身酸軟,就在這裡歇下了,晨起睡醒,已近亥時,她簡單用了些早膳,此時正撐著傘往桂月園回。
鹿鳴山中鋪就著各式各樣的青石板小道,雨天路滑,桃漾撐傘認真看著腳下路,未注意到不遠處亭子裡的兩個人,還是謝嫣先喚了她:“桃漾姐姐。”
桃漾聞聲抬眸看過去,朝她們走來。
待走進八角古亭,謝嫣神色勉強收著,問桃漾:“今兒一早夫人說你身子不適,沒能去給祖母請安,你怎麼會在二哥哥的別苑裡啊?”
桃漾神色清淡看著謝嫣,回她:“我來看下那頭小象。”
謝嫣輕聲‘哦’了下,提起那頭小象來她心裡更為不虞,再與桃漾道:“我和韻姐姐還有府中其他姐妹一道來鹿鳴山賞花,桃漾姐姐也一起去吧。”
桃漾抬眸看謝韻一眼,對謝嫣莞爾道:“好啊,我適才還想著在山中走走,折上幾支秋海棠呢。”
桃漾和謝嫣謝韻一道撐傘走在鹿鳴山中,不多時,就與適才前去賞花的幾位女郎碰上,一群姑娘們在一塊,說說笑笑,正是人多的時候。
謝韻走至桃漾身邊,張開口道:“桃漾妹妹,我——”她話未說完,桃漾側首來看她,眉目含笑指了指:“韻姐姐是想要那支海棠麼?”
謝韻神色微有不自然看著桃漾,對她點了點頭。
桃漾抬手所指的那支海棠開的極低,就在大片枝丫的最下面,若要去折,只能彎著身子,桃漾將她手中撐著的油紙傘遞給謝嫣:“嫣兒妹妹幫我撐下傘,我來幫韻姐姐折上一支。”
桃漾彎下身子,雖著了高衣領的錦裙,俯下身時,修長脖頸間的大片肌膚還是顯露而出,青絲側垂於肩,肌膚雪白,點點紅痕刺目,直到美人骨——
謝韻一時攥緊了手中的傘柄。
謝嫣為桃漾撐著傘,放大雙眸,呆愣在原地,直到桃漾折了海棠回身來遞給謝韻,謝嫣還未回過神來,還是桃漾喚了她,她才懵懵的跟著繼續往前走。
走出有上百步,謝嫣終於回過了神,在桃漾身側問她:“為什麼?”桃漾停下步子,側首看向謝嫣,不解問:“嫣兒妹妹在問什麼?”
謝嫣看向她頸間,眉頭緊皺:“別這麼喚我!”適才的女郎們都有瞧見一些,只是都當作不知,謝嫣如此發問,心中自是都明瞭,桃漾看了謝嫣片刻,對她輕輕點了頭。
她撐著傘抬步就要走,謝嫣一時愣了愣,大步走上前去:“你就沒有話與我解釋解釋麼?”她抬手去扯桃漾的衣袖,雨天青石板路濕滑,謝嫣情緒不穩,一時用過了力道。
桃漾腳下一滑,崴了一下跌倒在青石板地上。
謝嫣:“……”
她想要抬手去扶起桃漾,卻是猶豫了,只氣惱的看著,隨後轉身就要離開,抬眸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幾道男子的身影正朝這邊走過來。
謝懷硯處理完公務回到府中後,與大郎君和此次前來淮陽參加釀酒賽的好友一道在山中閑走,他一襲墨衣神色冷傲走上前來時,桃漾已被謝韻扶了起來。
青石板路上積了薄薄的一層水,桃漾髒了衣裙,濕了鞋襪,謝懷硯走上前,將手中油紙傘塞在她手中,攔腰將桃漾抱起,往八角古亭下走去。
一側站著的幾位郎君神色各有異樣,誰都沒想到謝懷硯會上前去抱她走,一時怔然,唯有庾子軒神色如常,在心裡嘆了嘆。
大郎君謝書易讓侍從引著其他幾位郎君去了水榭歇息,隨後看向另一側站著的府中女郎們,神色冷下,與她們道:“隨我來。”謝書易對待府中弟弟妹妹們向來嚴厲,他這般神色,謝嫣下意識咬了咬唇。
謝懷硯抱著桃漾在石桌前坐下,抬起桃漾的腳腕落在他腿上,冷白指節不疾不徐掀開衣裙,再把弄髒了的鞋襪褪下,腳踝處磕在青石板上,有些微的紅。
片刻,空淵前來送了藥膏,擱在石桌上後再退下,謝懷硯寬大手掌握住桃漾的腳,微涼指腹沾染了藥膏來回塗抹著。
桃漾垂眸淡淡看著。
“那日在水榭,庾子軒和謝韻都在,是你安排的麼?”雨聲滴答,謝懷硯神色認真,眸光只落在眼前白淨滑膩的腳腕上,聞言與桃漾頷首:“他們都有用。”
桃漾看他一眼:“你早就知道謝韻對你存了心思,是你嫌她礙眼麼?還是你要用她將我與你的事都捅出去,謝懷硯,適才那麼多人都在,你抱我來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
謝懷硯聞言輕笑:“她如何能礙了我的眼,”他抬眸看向桃漾:“我自是想讓桃漾妹妹光明正大的留在我身邊。”
“做你的妾麼?”
桃漾語氣自嘲,在山谷涼亭裡如同冰淩在四周搖晃,發出刺耳的聲響。
桃漾再問他:“你又要對庾子軒做什麼?”
謝懷硯抬眸看她一眼,眉心微抬:“桃漾妹妹主動給庾子軒送香粉存的是何心思?”桃漾神色暗下來,就要將腳從他手中抽出,再被謝懷硯攥緊,往紅痕處塗抹藥膏的力度加重,痛的桃漾擰了擰眉。
他嗓音依舊平和:“別動——”
古亭內安靜上片刻,謝懷硯的聲音再次響起:“庾子軒與桓恆是好友,我讓他瞧見,自是為了讓他回去寬慰他的好友,讓桓恆知道我與桃漾妹妹情義深重,也好死了心。”
他嗓音意味不明,說的隨意,卻又隱隱帶著幾許暗沉。
桃漾側過身去,闔上眼眸。
腳腕再一使力,從他手中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