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敘淡淡道:“就說我這幾日染上風寒,行動遲緩,寬慰他等上一會兒。”
寂安眼見著那侍從退出去,才道:“給您備上暖手爐,也有個說辭。”
前廳,黃海強裝鎮定,可卻是坐立難安,在廳中連連踱步,請人去催,卻得一個風寒的訊息。
又等了近一柱香,才見季明敘施施然走出來。
黃海憋著一肚子氣,現下有求於人,又不敢發火,硬是擠出一抹笑臉,“季世子,陛下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等著您啊,您快進宮吧。”
季明敘慢悠悠道:“我如今無官無職,進宮是給皇上獻禮嗎?”
黃海還不懂什麼意思,就見季明敘身後的寂安端上一個盒子。
黃海瞬間消了氣,贊嘆道:“季世子實在機智。”
如此一來,都察院便沒了話頭。
季明敘這便坐馬車趕往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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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察院終於消停兩天。
然而九江事態急轉直下。京城中關於阿命貪贓枉法的傳言漫天飛,饒是皇帝也起了疑心。
季明敘一路隨黃海進宮。
黃海笑臉相迎,往日向來眼高於頂的他今日卻低下頭,笑著提醒:“這兩日都察院的那群大人們實在是聒噪,吵得陛下心煩氣躁,世子是陛下的愛臣,除了您,奴才幾個可真是沒辦法替陛下效力。”
季明敘裹著狐裘,可算是看明白皇帝為何急著召自己進宮了。
這都察院的官員們向來都是犟種,不怕死不怕貶,巴不得能觸怒皇帝,若是死了便能在史書上以忠義之稱留名,若是沒成功那也不會損失什麼。
是以歷朝歷代的皇帝們對於言官都無計可施。
季明敘心下思慮閃過,面上假意迎合,和黃海打起客套話,不多時便穿過文華門進入文華殿,殿內只有福生幾個太監伺候,皇帝正在榻上批閱奏摺。
黃海讓季明敘在殿前等候半晌,自個兒進去傳話。
“陛下,季世子到了。”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季明敘帶著自己提前備好的那份“禮”進了文華殿。皇帝見他提個方盒子,連忙撇下手中的書,直起身道:“這倒是稀奇,朕宣你進宮你提個盒子做什麼?”
說罷,抬手道:“小福生,去給淵實搬個座位來,許久不見,朕要與這小子好好說會兒話。”
福生不動聲色瞥了一眼那方坐下的季明敘,應聲去拿凳子。
黃海站在皇帝身側,笑著道:“陛下對季世子可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現下個把月不見就如此想念,這往後季世子成家立業,陛下可怎麼辦啊?”
皇帝假意訓斥他:“胡鬧,哪有你說話的份。”
黃海沒皮沒臉道:“哎呦,陛下饒命,奴才這就躲到外頭面壁思過。”
說罷,殿內一應侍從俱是退避。
季明敘行禮問安:“這段時間小民聽見這京城裡的風聲又不對勁,陛下可是有所煩憂?”
皇帝嘆了口氣:“你耳朵最靈,就別跟朕拐彎抹角了。”
季明敘眸光微動:“淵實記得,宮裡的那批死士已給您教訓妥帖,陛下不妨用他們去追查這城中的流言?”
皇帝讓他坐下說話:“放了人手出去不假,甚至這背後是誰朕心裡都有數,但心裡有數又能如何?”
他起身,老邁的身形微微佝僂,在屋中來回踱步,“放眼朝廷,文臣武官皆與慶願有利益糾葛,每每都察院上疏彈劾各方忤逆之行,便有人站出來替她說話,哼,朕這個妹妹,心思大了。”
他是皇帝,宮中豢養的死士不說,憑藉著錦衣衛就能將全京城甚至全天下刺探個七七八八,奈何局勢變成死水,空知其罪卻無憑證,這如何是好?
季明敘:“最近京城關於月大人的流言,確實是有些過分。”
皇帝腳步一頓,看向他:“這是何意?”
季明敘眸光微閃:“陛下應當知曉,淵實素來看不慣那月阿命,其一,月阿命為女子,更是異族女子,就算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參政?其二,月阿命此前為北元太子,徵戰羅斯,是帥才,但這種人怎可能一心一意為我大魏江山社稷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