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內光線昏暗,他眼神落在身前那道高挑的人影上:“你原先在北元是如何行事的?”
她微微側頭,濃密的長發隨意散落,露出一截下巴:“原先在北元除了處理政事,我很少參加宴會。”
她是元帝欽定的太子,自然要以朝堂為重。
說完,她有些詫異:“你問這個做什麼?”
季明敘:“好奇,你看著不像是張揚的人。”
阿命停下腳步,此處天光沒被遮掩,還能看見一處不錯的紫竹林。
季明敘和她並肩停在假山內,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是在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阿命神色淡淡:“你不也是嗎?”
男人垂下眸子,沒有言語。
風起竹林,掠過一片喧囂。
他抱起雙臂:“皇帝前兩日找我,抓了一波叛徒。夏風宴結束後朝中會有官員變動,如今的錦衣衛僉事丁紳因被發現與慶願一黨有勾結,已經進了詔獄,估計沒多久你就可以走馬上任了。”
阿命摩挲著指尖:“你的意思是,我會直接入朝為官?”
按道理不會這麼快才對。
季明敘:“皇帝等不及了。”
“如今慶願廣結官員,近年來她權勢愈盛,皇帝早就想啟用新人,加強對朝堂的控制,朝中腐敗滋生,亟需清除。正如你所說,南魏的裡子已經要被挖空了,”
阿命平靜道:“今日這場宴會不簡單,慶願那日單獨找我談話,言明此次會有幾位閣老到場,有拉攏我的意思。”
遠處的紫竹林落下幾只喜鵲,其它體型稍小些的鳥兒嘰嘰喳喳,愈顯得此處清幽。
男人眯起眸子:“內閣幾位輔臣只有徐文達是她的人。”
“只怕不止,”阿命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疤痕,“她的人藏得很深,我瞧她是自己想當皇帝。”
而且這種心思並不掩飾。
季明敘皺起眉頭,腦中快速地算計著,卻想不通慶願下一步要幹什麼。
“昨日朱林皓送了我一箱黃金,你應該收到訊息了,我覺得蹊蹺得很,若是慶願派他出面拉攏我,應當不會這麼大張旗鼓才對。”
昨日那一箱黃金送得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
而且朱林皓已經在朝為官,此舉就不怕禦史臺上諫?
季明敘思緒流轉,與她對視一眼,緩緩道:“我覺得,是有人想把水攪渾。”
“這個人會是誰?”
阿命追問,季明敘不清楚。
兩人現下並不確定朱林皓身後除了慶願還有別人,於是便不再思索。
季明敘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著,肩膀被她的手拍了拍,女人轉身之際擦過他的下頜,季明敘渾身繃緊,在原地站了半晌才與她背道而馳。
流水席還未開始,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座位。
娜木在席上和朱林皓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不一會兒,見阿命回來了,她立刻起身道:“將軍。”
阿命揚了揚手裡的鷹食,假裝方才是給澈根去尋了吃食。
席間,朱林皓起身向她行禮,言辭間滿是感激。
“多謝三殿下方才替延遠說話。”
男人因為方才那事有些氣惱,雙眼通紅,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娜木按捺不住地想要再吹個口哨,但硬生生忍住,只好直勾勾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