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開闊地,一名十三四的青年拿著彈弓不斷的拉弓,離他二十多米遠的地方,一個比他略矮的紅領巾少年,不停的扔著可樂瓶。
手中的可樂瓶全扔完,少年湊到老者身邊,低聲問道:“爺爺,讓哥哥去樹林打鳥吧?”
老人眼中閃過一抹疼愛,不過迅速的轉為嚴肅,低聲說道:“再打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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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小溪邊,老人身子明顯不如從前,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咳嗽,在他的旁邊,站著一個十六七的青年,握著彈弓盯著小溪的對面,那裡有一個跟青年長得七分相似的少年,手裡抓著一把石子,隔著小溪,不停的往老人身前的空地投擲。
少年每拋一顆,河對面的青年便拉弓射擊一次,少年把手裡的石子拋完,竟沒有一顆落在對面,全都在中途被擊落河中。
一臉不情願的跑到老人身邊,少年撒嬌般的說道:“爺爺,拋完了,我要回家做功課了,破彈弓有啥好練得。”
老者呵呵一笑,沒有回應,只是溺愛般撫摸了一下少年的頭,青年握著彈弓站在一旁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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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一名穿著軍裝手裡提著行李的青年,看著院中滿頭白髮,面色有些灰敗的老人,眼中滿是淚珠,哽咽的說道:“爺爺。”
老人用手擋住嘴咳嗽了兩聲,低頭一看,把那帶有一抹紅色的手掌背到身後,倔強的說道:“哭個屁,到了部隊好好混,別給爺丟人。”
“爺爺,你注意身體,我走了。”青年低聲說道。
再次咳嗽了一聲,老人似乎不想多說,用沒背過去的那隻手,猛的揮動了兩下,青年在他的注視中,一步三回頭的走出院子。
待孫子走出去以後,老人再也忍不住,兩滴濁淚滴了下來。
……
這一幕幕閃過萬前鋒的腦海中,對爺爺的記憶,不光是那個嚴厲的老頭,爺爺總是把最好吃的留給自己,還把當年他在部隊的事情講給他和弟弟聽,沒想到自己臨行前的告別,竟然是他最後一次與爺爺相見。
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萬前鋒就這樣跪著,目光有些呆滯,淚水不停的從眼角滑落。
“你沒事吧。”鄭曉宇看著這個跪在屋門前的大男孩,有種把他抱入懷中的衝動。
萬前鋒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話,愣愣的盯著屋內桌上擺著那張黑白照片。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哭了。”看到萬前鋒難過的樣子,鄭曉宇心裡很不舒服,蹲到他身前勸慰道。
依然沒有反應,他就像一尊雕塑,筆直的跪在臺階上,眼神直勾勾的沒有一絲生氣。
“別這樣,我相信爺爺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你要堅強。”鄭曉宇試探性搭在他的肩上,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她的動作沒有任何效果,萬前鋒好像傻在當地,眼睛連眨都不眨了,任由淚水自臉頰流淌而下,鄭曉宇心中沒由來的一痛,咬牙把他抱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