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上的舊規矩,吃雞不吃肉,喝湯是不過喉的,在老頑固的眼中,學習道理不是為了物質的滿足,而在於精神上的享受,簡單說起,就是好玩的東西未必要買到手裡,拿起來看看,就足以證明其擁有過,所以,吮吸那骨頭裡的肉汁已經然是最好。但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來講,不能吃肉,那可是萬萬使不得的。
或許這就是前因,對於王陽慧來說,打小就跟著自己師父去四處傳道授業,那埋在心底的心病,正是這不能大口吃肉的壞道教,於是才有了那後果,在某日端莊嚴肅的的論道大會上,王陽慧親手壞了那舊規矩,當著諸多聲望頗高的老道面前,吃起了黃皮雞肉。
此舉也正配得上那些個曉事理的人對他的稱呼:後生可畏,王陽慧!
開了這道家人吃大肉的例外,那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吃人呢?
一位老道這樣自嘲著,聲音說的蠻大,生怕好多人聽不見一般。
而後,與王陽慧一般年紀的其他幾個小道士站了出來,假笑著說道:“吃肉當然是件好事,至少在人面前吃雞肉,好比在雞後面吃人肉好吧,再者說,這吃與不吃,還不知道有沒有人在自家屋子裡偷吃呢?”
此話一出,鬧得滿堂鬨笑,讓那些個反駁的老頑固,實在無法反駁,想來,他們也都在自家如先前說的那樣,偷偷開過葷哩。
一想到此,王陽慧只淡淡一笑,此番來到這北方的一個小地方,還能吃到那開了先河的雞,這才是最為意外的,比起杜椿申收徒也好,不收徒也罷,這雞吃了,人沒要到,倒也值了。
“老闆!結賬!”
王陽慧扔出一錢銅錢,用繡帕抹了抹嘴,滿意地看著那掀著簾子先探著頭出來的老頭,豎起大拇指說道:“你的雞!很棒!”
老頭斜著眼愣愣的盯著王陽慧,面無表情的收好銅錢,緩緩開口道:“那種事情,在這地方怎麼會有,先生若有興趣,出了村一直往左走,遇見路口跟著轉便是了,到了那......”
“誒!此話怎講?你這老頭,可不能說這些賣老臉的話,貧道讀《道德經》的。”
說著,揹著手便拂袖而去,一會兒功夫,便離了十米開外。
“莫名其妙,神經兮兮!”
老頭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嘀咕著,這樣怪的人,雖自己年輕那陣闖蕩江湖時也見過,但沒想到如今這人都要半截入土了,還能見到這般稀奇的人。
王陽慧倒也不知道那老頭會這樣看待自己,在他的眼中,隨性瀟灑即是真理,修道雖然也是為了自己的私慾,但比起執念,則更願意選擇任其自然。
走到半路王陽慧才漸漸開始後悔,越想到先前越氣,那一錢就這麼給了出去,心裡倒也是後知後覺的心疼。
這青魚村遠離人煙,雖然有著難得的好風景和靈韻,但一隻叫花雞的價值,還遠遠談不上要讓自己來付錢的程度。
“好你個杜椿申,一見面就花老子的錢,這人我看你是一個別想留著了,哼!不然我名字倒過來寫。”
說著說著,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走到了這小路的盡頭,看了看那近在眼前的院子,這應當就是杜椿申的老窩了吧?
推門,進院,潤喉,抬頭,吼道:“好大個地方不得了,還要我王陽慧親自上門拜訪。”
但伴隨著聲音的響起,引起動靜的卻只是那地上的走地鳥一二,它們拍打著翅膀胡亂跳著,也不像是很歡迎的樣子。
“老師。”
身後,那杜椿申的聲音響起,王陽慧嘴角一翹,揹著手說道:“早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你現在也是先生,與我一般大小。”
“老師哪裡話,先前椿申性子急了,惹了老師不順心,要罰就罰好了,椿申沒有怨言。”
杜椿申誠懇的向那揹著人偷偷笑的王陽慧請罪,倒也乖覺。
“好了,我何時是那種人也,一同進去吧,記得怎麼說嗎?”
“椿申自然記得。”
二人踏進院內,默契的看著那坐在院中的兩小孩,王陽慧笑著先說道:“方才我們已經認識了,兩位還記得嗎?”
王陽慧不知為何,竟這樣故意問道,讓李勻蘇和霖不知如何回答,只一臉求助的看向杜椿申。
而杜椿申則是擺了擺手,到也不知道是何意思,估計就是“任他說去吧”。
李勻蘇走到霖的身前,彎腰鞠了一躬,對著王陽慧說道:“勻蘇見過師公。”
王陽慧一臉得意,一看見李勻蘇就眼睛發亮,實在不像個修道之人,隨後緩緩說道:“跟著你師父學習了三年有餘的道理,實則已經是該進行正統的學習道法了的年齡了,要知道,道家的思想很多也很雜,道家的分支也很廣泛,六歲開始學習,不早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