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從街上回了客棧,陳英便坐在樓下臨窗的位置上,目光自打她一進來,便一直黏在她身上,若說沒事,葉姝是不信的。
春雪坐在她對面,狐疑的看著陳英。
這陳姑娘自打夫人出去了後,就一直坐在這兒,什麼也不吃,什麼也不喝,真是個怪人。
終於,她站了起來。
她不再穿著那身俠女一般的裝扮,想來是覺得跟在楚玄墨和葉姝身邊,不用再穿那麼簡便的衣裳。
一襲月色長裙,腰間緊束,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她雖習武,卻不健壯,面板雖不若葉姝那般白皙勝雪,卻也不黑不黃,尤其是此刻,外面披著一件白色薄紗衫,頭髮輕巧的挽了個髮髻,再不像昨日那般利索瀟灑的束起來。
臉上像是薄施粉黛,像是遮掩蒼白如紙的臉色,卻是遮沒遮住,反而添了虛弱哀憐,再加上恰到好處的妝容,更多了些倔強凋零之美。
葉姝垂眸掃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陳英被她們救回來時,身上可沒有任何包裹,那這身衣服是從哪兒來的?
她微微勾唇,腳步未動,陳英就已經虛弱的朝她走過來。
“夫人。”
“等我的?”葉姝雙手負後,沒半點大家閨秀之風範。雖是問句,卻是肯定語氣,她原本是不想與陳英多打照面的,一個整日惦記著自家夫君的女人,她屬實不敢恭維,讓她留下,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是。”陳英臉色一頓,沒料到葉姝這麼直接。
葉姝伸出一隻手,勾起陳英胸前一縷秀髮,臉色平靜,眸光深邃,“那不知陳姑娘在此等候本夫人,所為何事?”
她的聲音輕啞瑰麗,彷彿帶著蠱惑之意一般,穿透耳膜,落入人心間。
陳英蒼白的臉色,凝滯了片刻,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她微微斜眸看了看勾著自己頭髮的手指,隨即又抬眸說,“不過是想跟夫人攀談一二,互相瞭解,我與公子也算是舊識,陳英一屆孤女,出門在外,只想廣交善緣,不知夫人,可願交陳英這個朋友。”
葉姝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她與昨日那副被人追殺的凌厲之態渾然不同。
此刻,倒更像是身世飄搖,什麼都不懂的年輕姑娘,在這世上,尋求最後一絲庇佑,說話輕柔得體,神色溫婉可人。
一個人,怎麼會有這樣兩幅面孔呢?
不過葉姝也聽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刻意提起楚玄墨,也不過是想勾起她的興趣罷了,這番話是說的漂亮,一面勾起她的興趣,一面有讓她不上不下。
“好,我呢,也沒什麼朋友,若能交到像陳姑娘這樣心胸寬闊的朋友,自然也是一件幸事,那不如去房裡談?”
她就是順著她的意來,又如何?
陳英微微一笑,眼中深意潛藏。
到了房中,葉姝稍稍挽起袖子,手指勾著茶壺,悠閒愜意的撈了兩個青瓷杯盞,倒了兩杯水。
一杯推到陳英身前,一杯輕輕提起,送到唇邊,淺嘗了一口。
“這兒的茶,夫人喝不慣吧。到底沒有夫人家中的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