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聲宛如是黃鐘大呂,聲聞諸天。使得天城之內的幾十萬仙修,都盡皆是面色一白。甚至那陸壓,也是面色陰沉。
孟章神君,亦收起了龍形,變化成人身。一口青色木劍吐出,懸於身旁。卻並未看向靈珠子,而是皺眉望向了更北面的,那北海之濱的方位,眼含冷意。
視線透過十數億空間,可清晰望見,那海岸之旁的空中。一張巨幅圖案,在旋繞著那雲中子身週轉動,宛如是一團金光將後者牢牢圍攏。
而在那刺目金芒之內,雲中子卻正是滿面無奈之色。
“任那淵明千般算計,終抵不過女媧娘娘,賜下的一張山河社稷圖!”
那鯤鵬笑聲漸止,那氣勢卻愈發雄渾強盛。微一揮袖,以身前那面冰鏡,再次觀照整個南瞻部洲之北。
片刻之後,鯤鵬那神情卻是漸漸地難看之至:“此番確是我輸了那淵明一局!今日之戰,便就此作罷。待得百年之後,殺劫起時,我鯤鵬再與他了結一切因果!遲早有一日,吾要令其生不如死,盡滅紅雲一脈!只是這離去之前——”
那目光忽而掃向遠處的浮空天城,面上轉而殺機凜冽:“此子猖狂!若不令其受些教訓,實在難洩我恨!這天城之內九十萬修士,三百萬生靈,便算是今日,為我那無數隕亡同族,收些利息!”
那河圖洛書,驀地再展,與那點白色光刃衝蕩。鯤鵬身後,卻驀地凝聚出近百口百萬丈長的巨大冰劍,直直向那浮空天城的方向,怒斬而去。
陸壓道人眉頭一挑,接著是漫天金焰,在天際間燃起。將那空際間的冰劍,瞬間融化蒸發。卻仍有十餘口,從那先天兜率太陽真炎中穿梭而過。
陸壓身後不遠,是孟章,此刻卻只神情略略動容,便任由那巨大冰劍,從上方穿梭而過。
只眨眼之間,便將天城之上,那脆弱如紙般的藍光壁壘,一擊粉碎。
而此刻在那天城之中,不止是那所有仙修,都面現絕望之色。
便連軒轅秋,亦是神情凝重,無奈之餘,又透著凜然之意。
——這帝庭行宮,終究沒能守住。而眼前這準聖之境的全力一擊,更非是他所能輕易應對!
魏青的面色出奇地平靜,對自己之後的命運,已是瞭然。
而那微明子,卻是苦笑一聲。同樣無有半分驚懼之色,乾脆仰起頭,再看那諸天星辰。
卻心中微怔,那雲空之外的星圖,居然並無變化。
這星象,乃是人間所有事物的映像。稍通紫微斗數,便可觀星圖而知天下大勢。而若是精通者,更可透過那諸天星辰的運轉軌跡,來推測未來之事。
而此刻那北俱蘆洲方位的群星,形勢卻未曾有半分好轉,反倒更是不堪。
甚至在那極北天際,除玄武之外,最為明亮的那顆冰藍星辰,此刻竟是浮現白光紅芒,隱現出殺伐凶兆。光澤亦是暗晦,赫然已開始有搖動之兆!
“這是隕亡之兆!怎會如此?”
微明子的腦內,剛閃過這麼一絲疑念。便再無瑕分神細思,只見一道浩大的冰藍劍華,正至上方處,直墜而下。
而微明子面上,也已浮出一絲死寂蒼涼之色。在這等絕頂太上金仙劍下,甚至便連反抗的念頭,也無法升起。
正欲閉目待死,卻忽的只見一團黑光,從上空中刷過。那十數口巨型冰劍,都全數是突兀之間,便消失無蹤,再不見蹤影。
整座空城,依舊是完好無損!
微明子頓時是輕鬆了一口氣,胸中驚悚之餘,更滿布著劫後餘生的欣喜。
腦內更多的卻是疑惑,這出手之人,又是哪一位太古大能。莫非又是那位大帝,在事前便佈下的棋子?
十萬裡之外,鯤鵬也同樣是一陣錯愕,定定地看著那空城上方。才剛浮露出的那絲森寒笑意,幾乎是僵在了臉上。
“這是胎藏虛空——”
這北方之地,能令他聯想到這名詞的,便只有那淵明的大胎藏虛空劍陣!
只是那人,又怎可能會出現於此?
——即便那淵明,有著鬼神之智,也不可能從那等絕殺之局中安然脫身!即便能夠識破那昊天所謀,也不可能毫無代價!更不可能,出現在此——
莫名的,鯤鵬心內,忽然有了幾分心悸之意。
對面的孟章神君,卻是面色微動,透出幾分欣容。而陸壓道人,更是仰望蒼空。身軀竟微微顫抖,唇角向上挑起,欣喜與殘酷殺意混雜一處。
“——好一個血戮天君!你果然未曾騙我,十萬載舊怨,今日終可了結!”
笑聲不絕,那言語也是毫不遮掩,透著無盡戾意。那鯤鵬目光立時是一縮,血戮天君?是那嶽羽?
眼前視野之中,卻驀地是一口滿布七彩霞光的五色巨斧,從雲空中,向那靈珠子方向,宛如雷霆般。同樣突兀至極地,旋斬而下!
因果鎖定,百萬裡時空凍結!
靈珠子立時是神情一凜,分明是早有感應,此刻卻偏偏難以動彈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