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因為芸娘出走,久尋不得,早已失了對天下大事的興趣,故而李澈尋來之時,他第一次是沒有相見的。
直到李澈命人在他的莊子外,開始動土搭建房屋,擺出一副他不見,他就不走的架勢,他這才勉為其難的現身,想同他說個清楚。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李澈時,不等李澈開口,他便作揖行禮道:“草民韓愈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來意草民已經知曉,只是草民如今已無心天下之事,殿下還請另尋高明!”
想到此處,韓先生仍是不解,為何李澈見到陸子昂的第一眼,便能確定此人乃是假冒之人。
李澈很快為他解了惑,他淡淡道:“驚豔才絕如先生,桃李門生遍佈天下如先生,見到孤也依舊恭敬有禮,那時孤還幾乎一無所有。”
“可這位所謂的天工閣閣主,見孤非但不行禮,反而多有審視打量,這是一個尋常江湖人該有的氣度和膽量?”
“退一步來說,即便是此人膽量過人,可所謂民不與官鬥,此人何來的膽識,覺得孤竟會寬容至此?”
“天工閣不過是能工巧匠彙集之所,他們在當朝者眼中,不過是一群可有可無的手藝人罷了,即便他知曉,孤尋他有用,可他並不知曉自己對孤而言,有多大的用處。”
“身為天工閣閣主,在不清楚自己的籌碼之前,僅憑著膽量,就敢頂撞冒犯孤?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此人根本不在乎天工閣,以及天工閣眾人的死活。”
聽得這一番話,韓先生此刻已是心悅誠服,他嘆聲道:“屬下已不及殿下。”
李澈搖了搖頭:“並非是孤超越了韓先生,而是孤的成長經歷不同罷了,再者,正如孤先前所言,韓先生此次太過心急這才著了相,此事乃是特例,並不代表什麼。”
韓先生聞言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此次多虧了殿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這話,他又問道:“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此人?可要嚴加拷問,審問此人身份以及來歷?”
李澈想了想道:“不必,此人武功極高,定是有人悉心培養,而且他還能知曉,先生秘密尋找能工巧匠之事,可見其背後勢力強大,孤觀此人氣度,不似尋常人,即便嚴加拷問也定不會得到什麼結果,或許反而會惹來麻煩。”
韓先生點了點頭:“屬下亦是這般作想,只是就這麼好吃好喝的將這人供著,屬下心裡委實不是滋味。”
聽得這話,李澈揚了唇角:“難得能見到韓先生這般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想了想道:“好吃好喝供著自然不成,將其壓入地牢,讓他知曉什麼叫監下囚!”
這事韓先生很樂意,他笑著道:“屬下親自去辦。”
此間事了,李澈悄然回到了太子府主院。
他回去的時候,秦婠仍在熟睡,李澈看了看時辰,距離早朝已經不遠,便乾脆又退了出來,去了書房。
第二日,秦婠起身之後去了司房交上來的賬本,待到午間李澈回來之時,她才歇了下來。
兩人在一處用飯,李澈的眼下有些青黑,秦婠關心的問道:“昨夜你又一夜沒睡?”
李澈並沒有瞞她,點了點頭道:“嗯,去捉了那個假冒的天工閣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