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王全不敢認,連老管家李福,初時把羅漢爺抱大的,他原來是擠公當初的老僕,他都認不出來了。
原來濟公當初在家的時節,白面書生的模樣,是文生公子的打扮。現在到外面風吹雨打,一臉的油泥,短頭髮有二寸多長,又是出家人,把本來面目全遮蓋住了,故此王全、李福都不認識。
和尚又問:"施主貴處?"和尚是明知故問。王全說:"我是台州府天台縣永寧村人氏。
"和尚說:"我也是台州府天台縣人,咱們還是鄉親。施主有錢施捨,給我和尚幾個錢喝壺酒。
"王全一想,一個出家人,這又何妨?伸手抓了兩把錢,遞給和尚。和尚把錢接過來,道:"施主給兩把錢與我,我倒難為了。
喝酒使不了,吃一頓飯又不夠。施主要給,給我一頓飯錢。"王全說:"就是罷。
"又給和尚掏了兩把錢、和尚接過錢來說;"施主給這錢,倒叫我力難。
"王生說。"怎麼給你錢倒叫你為了難?"和尚說;"不是別的,喝酒吃飯使不了,贖件衣裳又不夠,施主行好行到了底,再給我點錢,我湊著弄一件衣裳。
"王全一想:"一兩吊錢不算什麼,只當施捨在廟裡頭。"當時又給和尚換出兩大把錢,給了和尚。
和尚說:"施主給我這些錢,更叫我為難了。吃飯贖衣裳倒夠了,回家盤費又沒有。
"王全尚未答話,家人李福大不願意,說:"和尚你別不知自愛,給你錢倒叫你為難了,你還有夠沒有?
你真是瞧見好說話的人了。"和尚微然一笑說:"我和尚不要白錢,我和尚專會相面,我送你一相。
我看施主印堂發暗,此地不可久待,聽我和尚良言相勸,趕緊起身,這叫趨吉避凶之法。
聽與不聽,任憑施主,我和尚要走了。"說完了話,和尚踢踏踢踏腳步踉蹌,一溜歪斜,竟自去了。
和尚走後,老管家李福就說:"你老人家不用信服,這個大道邊,什麼事都有,你說是念書的,他就跟你講論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你說是練武的,他就能講弓刀石馬步箭。你說是山南的,他也是山南的。
你說是海北的,他就是海北。反正他說是鄉親,無非是誆錢套事。公子爺你老人家沒出過外,外頭什麼事都許遇見。
"王全說:"他一個出家人,給他一兩吊錢,不算什麼。你我不拘於什麼,省點就有了。
"主僕二人,說了半天話,李福覺著肚腹疼。說:"公子爺你老人家看著東西,我要走動走動。
"王全說:"你去罷。"李福一瞧,南邊有~片葦子,他就進了葦塘去出恭。
王全等了半天,見李福出完了恭,由葦塘出來,拿著一個藍包袱。王全說:"哪裡的包裹?
"李福說:"公子爺你看,我方才出恭撿來。"王全說:"你趁早照舊給人家擱回去。
要是有錢人,本人丟的,丟得起,尚不要緊,要是替人辦事,或者是還人家的,咱們拿了走,人家就有性命之憂。
"李福說:"我開啟瞧瞧是什麼,再擱回去。"說著話,把包袱開啟一看,原來是血淋淋一顆少婦的人頭。
李福大吃一驚,王全說:"你快送回去!"這句話尚未說完,由正北來了十幾位公差。
一瞧說:"這可活該,你們殺了人,還在這裡看人頭呢,找沒找著碰上了。
"趕過來"嘩啦"一抖鐵鏈,就把王全、李福鎖上。李福說:"這人頭是我檢的。
"官人說:"那可不行,到衙門去說罷。"當時拉著王全、李福,夠奔蕭山縣。
不知二人被屈含冤,這場官司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