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宏儇躲在城垛後面,發現南唐南大營中直到現在依然雜亂無章,心中納悶更盛,而他的一名副將錢不奐趴在城垛上觀察了好半天,回頭稟道:“錢使相,來人的確是留紹錤,他以前來咱福州一次,我認識他。”
錢宏儇略一沉吟,吩咐道:“將吊橋放下了一半,將這兩人用吊籃弄上來問話。”
很快,一身汗水混雜著血水的留紹錤、陳文善上到了甯越門上,遠遠看到坐在城門樓下的錢宏儇,立刻跪倒在地,大喊道:“錢使相,請速發兵救我泉州!”
“紹錤,別急,起身慢慢說來。”錢宏儇一驚,急問道。
留紹錤起得身來,急步走到了牆邊,指著南唐的軍營說道:“使相,現在城下的南唐兵均為民夫所扮,真正的建州軍已經悄然偽裝行至泉州城,楚唐船隊也從海上包圍了泉州灣,正在夾擊泉州!”
“哦,細細說來!”錢宏儇看到下面的唐兵表現,又聯想到福州水軍此前關於大批船隊從海東面經過南下的事情,立刻對這個事情相信了一小半。
留紹錤雙手比劃著,講出了泉州戰事的進展:一萬建州軍從西面突襲,連下泉州大田和永春兩城;兩萬建州軍從福州南下,在與清源德化守軍相峙數日後,突然發力,攻下了德化,然後北西兩處合兵攻下了南安城,打到了泉州城下,現正日夜攻城;與此同時,小唐各軍精銳四散出擊泉漳各地,還到處散發謠言,各地只能結城自保,泉州南大營士兵分兵一萬赴各地守城,南大營另兩萬士兵全部移至海邊,聯合水軍與楚唐船隊作戰;北大營士兵與泉州城內外互相呼應,正與建州軍相峙不下。
說到最後,留紹錤淚流滿面,咬牙切齒地喊道:“建州陳誨老兒以前為了自己榮華富貴背叛了閩國,今日又為虎作倀,再犯我泉漳兩地;更可恨的是,雖然他們人數略處劣勢,但攻勢兇猛,我方堪堪打平,泉州士兵已經傷亡近萬人!家父特命我率軍中精銳從南城潛出城池,連夜走山中小道,前來求援!”
“那,留使相的意思?”錢宏儇怦然心動,感覺福州戰局的轉機突然擺到了自己面前。
留紹錤“嗵”地一聲跪倒在地,急道:“家父出發前交待小人說,戰局危急,再拖下去怕南唐再派援兵,要想打破泉州局勢,只要福州能夠派出五千至一萬人從南唐軍後方突襲,三方同時夾攻,建州軍必敗無遺,泉州圍可解,福州圍亦可解!”
錢宏儇立刻吃驚地答道:“五千至一萬?我福州水陸兵員不到兩萬人,水軍還在西南水門處與建州水軍對峙,城中只有不到一萬五千守兵,上萬建州軍還在圍城,實在派不出這麼多計程車兵啊!”
留紹錤連連叩頭,大聲說道:“錢使相請放心,小人剛才在小唐軍營中故意亂闖了一番,發現所有人均無還手之力,絕對為民夫所扮!想必城東也必如此!”
錢宏儇依然一臉為難地搖搖頭。
留紹錤臉色亂變,最後一咬牙說道:“家父說了,只要錢使相出兵超過五千,成功解了泉州之圍後,我清源願將德化和仙遊兩城雙手奉上!以後永春以北不派一兵一卒!”
只要出兵,不僅解了泉州之圍,去了福州的臨頭大患,還可以平白向南拓地六十里,這樁生意划算啊!錢宏儇更為意動,盯住下面依然亂糟糟的南唐軍營,眼睛急轉。
“此事只怕空口無憑……”看著留紹錤、陳文善無比熱切的目光,錢宏儇終於開口說道。
留紹錤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張令書,將之遞給了錢宏儇,隨後並掏出了一個紅色小章,拿在手上。
錢宏儇粗略一看,發現令書內容非常簡單,就是宣告只要福州肯出兵五千以上相助泉州,事成之後將德化、仙遊兩地贈送吳越。令書末尾正是留從效的瀟灑簽名,錢宏儇已經見過多次,印象十分熟悉。
留紹錤揚了揚手中的小章,誠懇地說道:“使相大人,只要福州兵出城救援泉州,家父的清源節度使私用印信立刻可以加蓋其上!”
到此,錢宏儇再無懷疑,立即大聲吩咐道:“錢大奐,速速點齊五千兵馬,趕赴泉州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