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不約而同,幾條街上的指揮軍官不斷地分派出少數士兵掃蕩有箭支射出的宅院,大路上的後周士兵隊伍不斷地縮水。
前進三里左右,各支後周軍隊紛紛再度遇到了又高又大的街壘,這一次,北漢士兵不再躲藏,全副武裝地守在街壘上面。
一方是早存死志計程車兵,一方則是打得失去理智計程車兵,雙方根本不廢話,直接揮刀攻殺起來,一個個殘酷的小型戰場正式拉開。
下午申時,一直得不到前線進一步訊息的郭崇威坐不住了,帶著一干親衛下了城牆,走到了一條東西正向的大街上,檢視前線戰事。
一座宅子跟前,有兩名後周士兵正在用刀猛跺一名北漢士兵,渾身是血的北漢士兵不停地罵著,瞅準了機會,一隻手扯住了一名後周士兵的小腿,張開大嘴狠狠咬了上去。
後周士兵痛得慘叫一聲,全力將刀揮出,深深地斫入了北漢士兵的脖子當中。那名北漢士兵頓時了帳,但一張利口並未鬆開。惱急的後周士兵刀把猛揮,將北漢士兵滿口牙給撞斷了,方才脫身,實在氣惱不過計程車兵又猛踹了北漢士兵兩腳。
“好了,他已經死透了!怎麼回事?”郭崇威急走上前,皺眉斥道。
“啊,回報郭將軍!這個人是北漢留下的亡命之徒,他潛伏在這個院子裡,先是用箭躲死射傷我們兩名士兵,又用瓦片砸傷了一個,最後他被我們逼得從上面蹦下來,又撞暈了一個。我們氣不過,才將他亂刀砍死了!”被咬的後周士兵滿是恨意地說道,又狠狠踢了屍體一腳。
郭崇威悚然而驚,趕緊追問道:“你們沿途遇到的北漢士兵均是如此瘋狂嗎?”
那兩名後周士兵互望一眼,點了點頭,回道:“我們也遇到過別的小隊,說他們遇到的都是瘋子,損失也都不小!”
郭崇威抬頭,看看依然不時有戰鬥場景的街道與兩側建築,立刻大聲吼道:“速傳命令!將全體入城兵員派過來,不要分兵,一直沿街向前攻,將整個城池鑿穿後,一把火將整座城給我燒了!”
戰術一改變,效果立刻顯現出來。後續的六萬周軍精銳全副武裝,沿著三條主街道狂飆突進,對於路邊偶爾射出的冷箭根本置之不理,很快就匯合前鋒部隊,如狂潮一般捲過了各條街壘,淹沒了抵抗的北漢士兵,直奔正西而去。
到了傍晚時分,三路大軍成功匯合,一個衝鋒便拿下了只有寥寥少數人把守的西城門,徹底將整個晉州城包圍起來。整座城池一拿下,放鬆下來的後周士兵沿著內城牆散開,開始集體玩火,順便圍剿殺出火圈的北漢頑抗分子。
貪婪的火光tian上了已經連續多日暴曬的晉州城內建築,立刻急劇膨脹起來,身體升高,體形擴大,很快將整個晉州城卷在其中,熊熊火光映亮了越來越暗的夜空。
湍急的汾水上,站在一條戰船船頭的北漢招討使劉承鈞眥睚欲裂,牙齒將乾裂的下嘴唇咬出了深深的血痕,狠狠一拳打在船舷上,仰天怒吼道:“我的近千名生死兄弟啊!他們沒有死在戰鬥中,卻犧牲在這一把大火中!我在此向蒼天發誓!我劉承鈞今生與偽周誓不兩立!”
他身邊的楊業展開手中的一個小紙條,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的字型,沉聲說道:“劉大哥,咱們巷戰過了。下面,咱們就到隰、慈、絳三州打游擊去!”
紙條只有“巷戰、遊擊”四個字,正是林楓告別之前留給劉承鈞的錦囊妙計。
劉承鈞再看一眼火光中的晉州城,心中泛起一陣悲苦,經過晉州城頭連續三個月的血腥戰鬥,一萬三千名北漢守軍最後只剩下不到四千人!不過,滔天的恨意隨即上湧,讓劉承鈞的身體瞬間顫抖起來,咬牙切齒道:“走,咱們兄弟繼續並肩戰鬥!讓三州成為偽周士兵的墳墓!”
戰船緩緩調頭,駛向了汾水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