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秋英心裡有種被怠慢的不適感,作勢就要離開,可是回頭掃了一眼好不容易才尋到的西紅柿,又實在是不甘心。
誰讓她是個天生的吃貨,得了,這口氣忍了。
看在他年紀大的份兒上,不跟他一般見識。(反正她是不會承認自己年紀也不小的。)
轉眼功夫,老農已經賣出去好幾盆花花,正忙著收錢呢。
範秋英看著那些被搶購一空的花花草草,只有這西紅柿還孤獨的杵在那兒。
分明就是無人問津,還要這麼貴的價,看來這老農是壓根就沒打算賣出去。
所以才會故意要高價?
可要是不打算賣出去,幹嘛要拉出來賣?
還是說,他以為自己不是成心要買?
“你想買啥?”老農也注意到範秋英還沒走,雖然之前不滿她拎著豬屎過來,可是賣了這麼多錢,心情早就被喜悅填滿,也不會跟一介婦人一般見識。
“你這裡的花都賣的差不多了,而且我家裡都有,就這一株,我沒有見過,這叫啥?”範秋英一邊輕掃著還剩下的幾盆花草,一邊指著西紅柿詢問道。
“這叫……”老農使勁的想出個名字來,卻啥都沒有說出口,最後只好實話實說,“好了,我也不瞞你了,這就是我無意中尋到的一株,也不知道叫啥,看它結的果實紅彤彤的喜人,便栽種了幾株,搬的時候無意中搬到了車子上,沒打算真的賣。”
“奧。這東西結的果實確實紅彤彤的很稀罕人,只是這紅色的果實不會有毒吧?”範秋英知道古代人一開始不敢吃西紅柿,就是擔心西紅柿會有毒。
“這東西怎麼會有毒,你不想買就別瞎說。”老農面露不悅,把西紅柿搬起來就要放到車子上去。
範秋英見勢不妙只好先低頭,“老哥,你別生氣,我就是不知道才會詢問的,這東西甭管有毒還是沒毒,我都買了,只是你這五十文……”
“嗨,我就是隨口一說,哪裡真能賣五十文,不過這東西我也不知道該賣多少,不過我跟你說,這東西沒毒,我吃過……”說著,似乎想起什麼事情來,面色有些苦澀。
範秋英有些懵,這老農既然知道沒毒,那肯定是吃過。
而他的心聲也恰好印證了她的猜測。
“老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大妹子,不瞞你說,我心裡苦啊……”老農本來還不想說,可是抑制不住範秋英關切的眼神,加上心裡卻是苦的很,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關心他的人,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心裡的苦悶都倒了出來。
原來,他是雲州城附近的一農莊上的花農,靠著一手侍弄花草的技藝也能養活自己,年輕的時候光想著怎麼侍弄花花草草了,也無心婚娶,等到回過頭來,已經蹉跎了半生,也沒心再娶親了。
好在他親大哥成親之後生下了幾個孩子,便跟他說好過繼一個給他,好替他養老,他覺得這主意不錯,便挑選了一個過繼了,還把自己積攢了半生的積蓄都給了侄子。
原以為年紀大了,便能跟著侄子享幾天福了,可是誰能想到有一次意外搭救了一名女子,因為女子受傷了,又無處可去,他便把女子留下在家裡養傷,原本還覺得女子的年紀跟侄子相仿,要是侄子願意倒是可以給侄子做個小的。
可是沒想到,他還沒有說自己的意思,侄子和侄子媳婦就對著他和那女子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還把他和那女子的關係說的汙穢不堪,他一氣之下就帶著女子出來了。
他氣得不輕,那女子的年紀都能做他女兒了,他怎麼會有歪心思,要是有,年輕的時候就有了,何必要等到這把年紀。
當時他還不明白是咋回事,後來才知道原來侄子和侄媳婦早就嫌棄他不能再給家裡賺錢,想著把他攆出來,這次不過是故意尋了個由頭就是了。
可那侄子是個色慾燻心的,把他趕出來不說,還想著趁他不在玷汙那女子,被他正好撞見,他把侄子打了一頓,那侄子竟然反咬一口,說他為老不尊跟女子行苟且之事。
那女子被氣得差點上了吊,老農無奈只好詢問那女子要是願意的話,他對外就說他們結成夫妻。
原本只是為了保住那女子的名聲,可是那女子竟然當了真,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年,他們一起侍弄花草,倒是也情投意合,後來女子便有了身孕。
只是他一生的積蓄都被侄子拿走了,年邁不知道還能活到幾何,想去跟侄子拿回一些家產,卻被侄子聯合宗族的人給趕了出來。
老農說起這段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直言過繼侄子把家產都給侄子是最後悔的事情。
“唉,這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真是白眼狼。”
“大妹子,不瞞你說,我現在每天都在悔恨,倒不是為我,就是擔心自己年紀大了,萬一哪天不在了,我那嬌妻和未出世的孩子可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