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推出去,她還又貼上來。
範秋英覺得這“感動情深”還是到此為止吧。
於是把臉上的淚水擦乾,呵斥他們都站遠一點。
“我把運氣都提前透支了,是希望你們以後能有出息,我養你們小,現在我老了,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你們是不是該養我老?給我養老送終?”範秋英嘴上這麼說,卻又在心裡偷偷地補我還年輕,我才沒有知天命,我才不需要養老,我只是想躺贏罷了。
“當然,就算是娘不說,我們也會的。”
這一點,顧家人都很一致。
甚至一向都喜歡唱反調的朱春蓮也是這麼認為的。
“好,那就好,那接下來就給我好好想想等逃荒結束以後咱們家該怎麼生活?”
“還種地啊,不然還能咋?”顧永富第一個出聲。
範秋英剛舒服一些的心,差點又被氣的一口老血憋死。
“娘,您別生氣,難道我說的不對?”顧永富撓頭。
“老大,你難道想一輩子在地裡刨食兒,就算是你想,難道你老婆、孩子也想,你就不想以後頓頓有肉吃,穿綾羅綢緞?”範秋英反問。
“娘,你說的是天明參加科舉是不是?那天明以後要是出息了,咱家自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當然就不用再在地裡刨食兒了。”顧永富笑著道。
範秋英沒忍住“咳咳”兩聲,“老大,會用成語是好事,可是不是這麼亂用的。罷了,現在不是說這個。”
“娘問你,那要是天明考不上呢?”
說著,她掃了一眼臉色驟變的顧天明和李氏,解釋道,“天明,我問你,你才考過了童生試,以後還要參加鄉試、會試、殿試,一級比一級難,你有多少把握一定能走到最後?”
顧天明被問住了,他雖然很用功,甚至可以說比他們學堂裡的同窗都用功好多倍,起得最早,睡的最晚,可是成績並不是拔尖的,過童生試還有些勉強。
而今年他們那學堂考過的童生去參加鄉試的,一個都沒有過,前年也是一樣,他們的夫子都已經四十多歲了,據說三十多歲的時候才過了鄉試,名次還不靠前,後來就已經沒有希望繼續去參加會試了。
而且據說就算是考中了,以後花的錢也很多,以顧家的情形,只怕也不一定能供得起。
顧天明不說話,顧永富和李氏焦急,顧永貴也跟著著急,“天明,你咋不說話,你奶問你話呢?”
“奶,我……”
“天明,奶不是貶低你,奶只是想讓家裡人認清現實,科舉這條路並不簡單,咱們家不能把所有的寶都押在這一條路上。”
見王氏似乎想開口,範秋英直接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我可以實話跟你們說,家裡小輩裡就天明是讀書的料,其他的目前還沒有。”
王氏和小范氏心裡悻悻的,不過也沒敢接話。
尤其是小范氏,縱使再不服氣,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幾斤幾兩。
王氏想起上次顧天佑說想當掌櫃的事情,也是沒話說。
“而且官場這條路沒咱們想的這麼簡單,且不說天明想著走到最後,咱家以目前的現狀肯定是供不起的,就算是考中了,俸祿不高,也維持不了一大家子的開銷。”
見顧永富有話說,她也沒讓他開口,直接堵住:“難道咱家就會一直這麼多人,難道你兒子以後不成親,不生兒子,兒子的兒子不生兒子?”
顧永富懵,娘咋知道我想說啥?
好吧,她說的總是對的。
範秋英著急之下又忘記區分讀心術和真實聽到的了。
不過這個時候就不要注意這些小細節了。
“娘,您說了這麼多,您是想告訴我們啥事情?”一直不吭聲的顧永秀,雖然話不多,可是心思最細膩,知道娘肯定不是想無緣無故訓大家一頓的。
範秋英點頭,讚賞的看了一眼顧永秀。
給了她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才又繼續說,“永秀問得好,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說這麼多呢,是因為我想讓你們知道,以後靠誰都不如靠自己,自己手裡有手藝,手藝能賺來銀子,這才叫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