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動也得走!”範秋英把一切看在眼裡,也知道顧永富是真的累的夠嗆,可還是硬著心腸。
得給顧永富點教訓,不然他不知道有婆娘的好!
“嗚……哇……我不走了,讓我死了得了,讓我死了得了,我走不動了,也不想走了……實在是走不動了,走不動了,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哇……”
這半個月,他天天跟牛一樣拉車走道兒,還吃不飽穿不暖,睡不好,這大冷的天,寒風呼呼的刮,跟刀子一樣。
之前還能走一會兒歇息一會兒,還能有點指望,可這一天下來,基本上就沒停過,他是人,又不是牛。
一把年紀的顧永富再也忍不住了,當著眾人的面便蹲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範秋英:“……”
她雖然不是顧永富的親孃,可畢竟住在人家親孃的身體裡,看兒子這般,心裡也很難受。
可她也沒辦法。
這一段路不好走,女人們根本拉不起來。
再說其他兩輛板車上的重量不比他那輛上的輕,每一輛上有一個病人不說,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
顧永貴還拉著小胖子顧天成和自己,顧天成可比顧天佑重多了,她也不比何氏輕。
王氏和顧永秀輪著拉第三輛車,上面是那個還昏迷的陌生人,已經拉了這半個月了,而且這個人雖然昏迷著,多少還能吃進去一些流食兒和米湯,生命力頑強的很。
總不能因為現在難熬,就把人給丟下。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排的時候,前面胡里正家驢車上傳來一聲,“大妹子,這樣吧,你和兩個孩子還有你那個懷孕的兒媳婦到我們這車上來。我家東西少,應該能拉的過來。”
是胡里正的婆娘錢氏。
範秋英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累得已經幾近疲倦到極點的顧永富和顧永貴,又看了一眼還在拉車的王氏等人,最終還是沒能拒絕這好意,笑著對錢氏致謝,然後吩咐何氏和顧天成、顧天佑一起去胡里正家的牛車上。
“多謝了。”
“客氣啥,咱們都是苦命人,互幫互助才能走的長遠。”錢氏笑著回答,主動下車,幫著把何氏和倆孩子上去。
想了想,又讓顧永富把板車上的幾大包東西一起拿了過來。
“我們家是畜生,累不著。”
話是這麼說,可範秋英知道里正家這牛也是出了力了,胡家村的人已經出來逃荒近一個月了,這牛一路上就沒有吃飽過。
胡里正為了給牛減負,還把一些原本很寶貝的東西都狠心給扔了。
牛車上不僅有錢氏,還有錢氏的兒媳婦孟氏,以及小孫女胡鐵花,還有幾大包東西。
原本也只是剛好能坐得開,如此一來就擁擠的沒有一絲空地了。
等到把人扶上去,東西也拿上去,已經沒有多少空兒了。
錢氏是硬擠上去的,坐在上面一雙腳都支使不開,整個人蜷縮著,很是難受,可她卻還拉著顧天佑和顧天成,唯恐路上牛車顛簸,坐在牛車上的他們會不小心掉下去。
繼續上路。
範秋英拉著李氏說了幾句,李氏聽了婆婆的話,便去幫著顧永富一起推車。
顧永富在前頭,明顯感覺到輕快了不少,回頭看到是自個兒的婆娘,不知怎麼的,心裡一暖,眼眶竟然有些酸澀。
範秋英又接替了王氏的那輛板車,讓她去給顧永貴推推車子,推車子可比拉板車輕快的多。
這樣一來,大房兩口子和二房兩口子各負責一輛車,她和顧永秀以及範氏還有朱春蓮一輛。
輪著來,轉動起來,也能輕快一些。
牛車上,錢氏和孟氏主動跟何氏說了一些話,問何氏肚子幾個月了,以及一些別的家常。
何氏不是個多話的,可是也回答得很是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