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想到這裡,X47覺得自己肩窩的最深處如被螞蟻噬咬般在發癢。
似乎太多的話語讓他虛弱的身體難以承受,X47急促的呼吸著,精神也萎靡了下來。
“陳站長,我知道當初的那場實驗,你是反對的,即便是在實驗開始後,你也是唯一一個把我當做人而不是實驗動物來看的。”
“我能感覺到,你真的把我當成了你的孩子。有的時候,你大概自己都忘了那只是個謊言吧……”
“但我知道,在我得知真相之後的一個月裡,每一次會議裡都有著關於是否要銷燬我的提案!”
“我沒有遭到人道毀滅的原因,不是因為他們的大發慈悲,也不是他們念你多年同事的舊情,我存活下來的唯一的理由,只是因為我能給他們帶來的利益啊!”
長者的面容似乎又蒼老了幾分。“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X47抬起左手,張口咬住手腕處的一塊面板,用力的一甩頭,硬生生的把一大塊面板撕扯了下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殷紅的鮮血流出,傷口處顯露出的只有冰冷的金屬線路與機械骨骼。
將左手懸空,右手攤開伸在左手下面,只見‘傷口’處滾出了兩粒銀灰色的細小圓珠落在了右手手掌上,圓珠以奇異的姿態互相對稱著滾動出一個圓形的軌跡。
X47手腕翻轉,兩粒圓珠落到了地面上卻並沒有如想象中彈起來,而是徑直的定在地面,接著如水一般融化,均勻的攤在地面上。上面有細微的光芒流轉,與地面顏色本就很接近的銀灰色更是變得完全一致,根本無法分辨。
手指輕輕的彈了彈輪椅的扶手,與地面幾乎已經完全融為一體的的液麵再次凝聚成兩粒圓珠,在地面上憑空彈起,落到X47再次攤開的手心上,以之前的姿態沿著圓形軌跡慢慢滾動著。
X47嘆了口氣,“除了簡單的變形變色功能外,它還有錄音功能,我靠這個監聽了他們的每一次會議。我說過,機械要比人類可信得多。”
“你滿腦子都是科研,學術,為人類的進步奉獻終生?這種小孩子才會說的話,你居然把它當成了人生信條?你什麼都不知道,你難道真的以為我這雙手臂是因為實驗故障導致的嗎……”
“我是被關在籠子裡的怪物,你是怪物的飼養員,但也只是在一個更大的籠子中罷了。他們鎖住了我的手腳,矇住了你的眼睛,在外面售賣著門票,觀賞著我們的表演。”
“你曾經為了這個怪物丟下了所有的尊嚴,妄想著換來他們的可憐。但他們是由利益編織成的魔鬼,而我是他們的利益之源,我永遠都走不出這個空間站。”
“現在怪物長大了,你也老了,離開這個牢籠吧。”
手腕上的通訊儀響起,X47抬手看了一眼,淡淡的開口:“阿爾裡德副站長已經把下一個專案計劃書交給我了,我要在三個月內完成它,如果您沒有其他指示的話,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輪椅帶動著X47轉過身去。“對了,你和我的房間一直是被監視的,剛剛的監控畫面被我替換了,但時間太久也會被發現,以後言行要注意。你得到的資訊都是被他們過濾過的,老老實實地回地球去退休養老,別想著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看著X47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陳站長無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滿是花白短髮的頭慢慢地低了下來。
走廊中,X47面無表情的再一次從兩名女研究員身邊經過。一名研究員悄悄地湊到另一人的耳邊:“燕姐,這個人是誰啊?”
“我也不太清楚,我在這裡工作了好幾年但似乎從來沒在實驗室裡見過他,應該不是和我們一樣的研究員。而且看他這麼年輕,才十幾歲的樣子,不太可能是科學家。”她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他應該是託關係進來的,只是吃空餉的罷了。”
“會不會是機甲師?”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個瘸子,不過我聽說他可能是陳站長的孫子,你不覺得他的眉毛和陳站長有點像嗎……”
二人自認為很小聲的話語傳到X47的耳中,但他依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