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走前,湛秋照常陪她。
湛秋這個人有個壞處,就是心軟,對誰都好。見不著時,基本不好說話,但是見面了,再不滿也會顧著情分。
說這是壞處,是因為這總是讓顏樂以為,多見幾次就好了。
湛秋上車後告訴她:“我剛才看見有人拍我們了。”
顏:“沒關系,拍不到什麼。”
想到湛秋包得嚴嚴實實,表情也不大自在,才感知到,問她:“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的壓力是嗎?”
“當然,誰喜歡走到哪都被人拍啊,轉頭行程就發網上去了,還能捏造點不存在的新聞。”
顏樂直白地問:“如果我退圈,我們會在一起嗎?”
後來她一想她當時的話沖動又可笑,也慶幸湛秋當時沒答應,不然她還要找藉口。
“怎麼可能呢,這是你的事業啊。”湛秋認真。
“你看見你的海報了嗎,商場裡哪都是,那麼奪目璀璨,怎麼可能放棄。”
“就算你成了一個普通人,你身上的關注度也不會少,何況這不是我們不能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顏樂心想也是,跟退不退圈沒關系。
如果湛秋真的喜歡她,那大小姐脾氣,別說被拍,24小時的直播說不定也願意。
顏樂這幾年紅極一時,但也伴隨著年齡壓力,轉型危機,還有各種負面新聞,質疑跟贊美總是一同出現。
想要的基本也得到了,於是才會格外執著於得不到的。
湛秋本來只是她認識的人裡,剛好能讓她心動的存在,因為幹淨跟純粹。於是嘗試著去摘一摘,耐心她多的是,也以為不會多難。
後來發現難得讓人茫然,搞不明白緣由。
偶爾,那一點點的心動讓她願意釋然地放下,偶爾,又變成不得到就不能安寧的偏執了。
湛秋出國以後,這種來回反複更加明顯,一有機會她就會過去陪著湛秋,嘗試湛秋喜歡的活動,想盡辦法讓湛秋與她多相處。
尋常的相處湛秋都還算溫和,只是一旦想越過朋友的界限,湛秋就會很嚴肅不悅地告訴她,不行。
她知道有個詞叫日久生情,但驗證後發現在湛秋這裡無效。
她們倆算打小就認識,湛秋對她的好,她都有數。就是她進圈早,有幾年拍戲加學習,沒顧得上多聯系湛秋。
後來再聯系,感情也生分了,她表達的喜歡,湛秋完全忽視。
湛秋似乎喜不喜歡別人都跟她無關,反正不會喜歡她。
兩個人在湛秋出事以前大吵了一架。
湛秋原本沒有想跟她吵,但是面對她的主動,那種避之不及的態度將顏樂刺痛,羞恥化作怒火。
顏早知道湛秋會把她們的過去忘得一幹二淨,對她沒一點感情,車禍那次她還不如不打120,兩個人死在那裡算了。
湛秋愣了一瞬,很不理解,罵了一聲“瘋子”。
之後湛秋墜馬,她趕過去時,湛秋看她的眼神平靜又陌生,像是把她又忘記了。
顏樂不難過是不可能的,努力了這麼久還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可是卻也松一口氣,起碼湛秋不是看瘋子的厭惡眼神了。
這次追過來,她是真的想好好談一談,想跟湛秋道歉,哪怕湛秋不記得了。
也想問問湛秋,既然失憶,能不能從零開始跟她試一試。
但她從看見沈清慈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不可能了。
她的不甘心把她燒得面目全非,哪怕湛秋喜歡上別人她也能接受,偏偏又是沈清慈。
湛秋分明說也不記得沈清慈了,卻還是願意跟對方在一起,顏樂不明白為什麼沈清慈在湛秋那裡特殊成這樣。
她最終沒道歉。
自從沈清慈明說在追湛秋以後,兩個人就按曖昧期和諧地相處著,湛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欣然接受著每一次的約會安排。
沈清慈在繁忙的工作之外,闢出足夠的時間,帶她去吃好吃的,去看值得入畫的景色,在她畫時安靜陪在旁邊。
也會在她的床上開會,在她的懷裡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