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濤慢慢蹲了下來,集中注意側耳傾聽。
從池塘北方山谷中傳來的說話聲越來越近。
須臾之後,一群人來到了池塘旁邊,看樣子有二十多人。這些人嗚哩哇啦,呼叫高談,談的是什麼,郭濤完全聽不懂。於是,他確定這些人是番人。
大概這些人覺得此地在山谷之中地勢最低,風最小。於是,他們在水池附近燃起了幾堆火,隨後圍著火堆開始吃喝。
池東的大青石上也燃著了一個火堆,圍坐著四條壯漢。
藉著火光,郭濤看得清楚,這四個人的衣著長相好像是中原人。看氣派,像是這些人的領頭的。
四個人一邊喝酒一邊肆無忌憚地高談闊論,其中一人說道:“大島主派咱們打探的訊息,一點兒也沒有著落,回去後咱們怎麼向大當家交待呀?”
另一個答道:“碰上了這麼大的風,咱們也沒辦法,大當家應該不會難為咱們的。”
東面盤腿而坐正忙著喝酒的魁梧大漢聞言放下了酒罈子,大聲叫罵道:“他媽的!遇上了這樣的大風,能把命保住就不錯了,還他媽什麼訊息不訊息?
你們倆兒王八蛋說點高興的事成不成?”
他左側迎風而坐的那個抓住機會就溜鬚拍馬:“龍哥說的太對了!
人生苦短,及時快樂,上次龍哥弄得那個榜葛刺娘們真是太夠勁了••••••。”
四人齊聲狂笑,繼續談論起從前欺男霸女的英雄業績來。旁邊一個隨從忙著給四人奉上水果,捧來肉乾兒,在火堆上加柴之後,又趕緊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來,偷空也抿上了兩口。看樣子,這位也是中原人。
看到這裡,郭濤心中瞭然,這是一夥海盜躲到這裡避風來了。又望向其他人,都在忙著向火吃喝。由於距離較遠,郭濤聽不清楚那些人在談論什麼。
離開寂寞島的機會終於來了。
郭濤屏息提氣,躡手躡腳地返回了住處。靠著石壁坐下,他慢慢地靜下心來,開始琢磨明天如何才能夠跟著海盜們離開。
“難道還像從前一樣,跑過去,說:‘海盜叔叔,求求你們,帶我走吧。’
這樣肯定不行,還是要準備一個兩全的辦法才好。”郭濤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他冥思苦想了一個時辰,終究還是沒有盤算出什麼你情我願雙贏的好主意。
最後,郭濤心一橫,咬牙切齒地小聲嘀咕道:“就這樣!
明天,如果你們答應送我去滿刺加,那我就放過你們;若不然,我只能殺了你們,奪了船,自己返回滿刺加,然後再想辦法迴歸中原。
反正你們是十惡不赦的海盜!”
拿定主意之後,郭濤調勻呼吸,慢慢入定。
一個時辰之後,郭濤再一次睜開了眼睛,向四周看了看。
如今,真的就要離開寂寞島了,郭濤的心裡又生出了無窮的眷戀,就像當初離開家的時候一樣。
想想要帶走的東西,只有師父的骨殖必須要帶。於是,郭濤悄悄地將骨殖包用藤條捆好,負在背上。他左手握著魚腸劍,右手提上硬木棍,來到洞口,輕巧地穿上木屐,向外望去。只見篝火旁邊,海盜們躺的橫七豎八,好夢正酣。
時間還早。
郭濤稍稍遲疑了一下,又轉身回到了居處。到了這時候,他才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大事沒有決定。
“洞壁上的武功圖解怎麼辦?是留下,還是毀掉?”郭濤猶豫再三,終於覺得這些石刻畢竟是師父的心血,沒忍心毀掉,還是留給將來吧。
又過了一個時辰,郭濤再次來到了山洞口,向外只看了一眼,就偷偷地笑了。
原來,海盜們都被老天爺給洗了個清涼的露水澡,如同他七年前初到寂寞島之時一個樣子,正狼狽不堪地爬起來烤火。
群盜隨即又開始吃喝,看起來,應該算是早飯了。
一陣陣酒肉的香氣隨著晨風向四處飄漾。
郭濤蹲在山洞口,饞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