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無賴模樣,吳淮安只冷笑一聲:“你的臉變了,但手沒變吧?”
“你虎口處面板偏厚,無名指右下部和拇指下方內側都有薄繭,一直都沒變過。程玄知,你是習劍之人吧?”
陳慕律安靜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具身體是系統嚴格按照最高標準重塑的,不但提高了天賦上限,而且連這種微小的細節都沒有放過。
但他已經有十年沒握過劍了,也有些時日沒聽見旁人將他喚作“玄知”了。
玄知是謝懷卿給他起的字。
只不過當時“陳慕律”還是女子身份,不常有人提到他的字。而孟長贏的字則隨著他本人沉寂在靜思崖三年,又在劍尊之號的掩蓋下鮮有人知,反而是渡柳城的人將他的字冠在了封號之前。
陳慕律垂眸:“叫我程思便好。”
吳淮安根本沒打算放過他:“程思,你不是凡人。”
陳慕律罕見地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你的規矩,這是一場交易。”吳淮安定定地盯著他,“我保證,十年內渡柳城百姓減稅五成,苛捐雜稅盡數廢除。”
“五年。”
吳淮安點頭:“那就五年。”
陳慕律輕輕嘆了口氣。
面紗遮蓋住了他的神色,只有眼中流露出一點動容,但也只有一點。
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他和吳淮安的接觸都不多。但他知道吳淮安是個很聰明的人,心思縝密,敏感多疑,更願意相信自己查到的東西。
陳慕律抬眸:“你可以問三個問題。”
吳淮安凝視著他:“第一,對於祭天之典,你有幾成把握?”
陳慕律自顧自給倒了杯茶:“九成。”
“第二,你對渡柳城到底是什麼態度?”
陳慕律目光平靜:“我在一日,便會救它一日。”
“第三,事成之後……”吳淮安頓了頓,“事成之後,你還活著嗎?”
陳慕律挑了挑眉:“最後一個問題了,你確定要問這個?”
吳淮安看著他,點頭:“我確定。”
陳慕律一哂,有些意外。
渡柳城世家貴族眾多,推行減稅之政必然困難重重。吳淮安押上了那麼重的代價,居然沒有問他的真實身份,反而選擇了一個沒什麼意義的問題。
陳慕律歪了歪頭:“放心,死不了。”
“那就好。”
吳淮安又點了下頭,隨即起身,“交易已成,我不會出手幹擾,程公子,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陳慕律沒有回答。
吳淮安大步走出院子,正好碰見候在門口的阮娘。他停下腳步,忽然開口:“改成劍舞試試。”
阮娘聽得雲裡霧裡的:“安大人,您說什麼?”
“若聖女大人願意,”吳淮安抬起頭,“你陪他去庫房裡挑把好劍吧。”
兩日後。
祭天之典,天狗吞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