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先回去。”藺硯亭向著少女離去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回去再說。”
仙域姓陳者不在少數,但有華京仙境作保,又在受傾月宗庇護的……便只有那一位了。
“不是我說,這兩天金箔紙鶴來得也太頻繁了吧?”路屏山抱臂站在桌前,盯著少女手邊那一片金粉憤憤道。
陳慕律白了他一眼:“差點忘了今天是你打掃的日子,早知道應該讓他們傳幾百隻的。”
“你!姑奶奶我到底又怎麼惹你了?”
陳慕律思索了一下:“我的傷還沒好,所以你在我面前活蹦亂跳,我很不爽。”
“你的傷?”路屏山一臉驚悚,“你是說你偷窺人家偷窺到一半跑出去見義勇為在鎖骨上留下的那條連一截食指長都沒有的傷口?”
“……”
陳慕律呵了一聲,並不理會。
他本是不打算現身的,但凰靈玉失控一事實屬意外,他不可能見死不救。況且出事的還正好是臨音閣和崇雲門的人,作為友宗,他更不能袖手旁觀。
路屏山嘆了口氣:“臨音閣那幾個一直在給你發帖子,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繼續晾著他們嗎?”
陳慕律低頭,盯著手裡的劍譜:“走一步,看一步。”
在他的眼中,那一頁紙上倒映著小小的藍色光屏。
【例行任務已自動觸發提醒。】
陳慕律眨了眨眼。
現在,他有件更緊急的事情。
陳慕律低估了那枚凰靈玉的威力。
過了五日,那道傷痕淺了不少,但鎖骨上的印子卻怎麼也不見好,平日裡尚且能遮蓋,可等到褪了衣衫,仰起脖頸,紅印便似一瓣鮮豔的牡丹花瓣,落在那薄薄的一層白瓷上。
精瘦的肩晃著,帶著骨與肉聳起張合,那一抹殘缺的紅也活了過來,藉著孟長贏那股愈發蠻橫的力道顫著,怎麼也開不成一朵像樣的花。
昏暗低矮的洞穴,這三年下來也算適應了。可每每到了這種時候,陳慕律的呼吸還是很急。好似在這片角落的每一寸的空氣都驅走了,瀕死和真空的失控碾壓著他的脆弱的神經,唯一的慰藉便是孟長贏遞上來的那一個吻。
可陳慕律偏過頭避開,人向前挺了挺。弓拉滿了弦,弦斷了,他的身子在半空中抖著,又驟然軟下去,跌入一個溫暖到有些炙熱的懷抱。
“怎麼受傷了?”孟長贏替他輕輕挽起耳邊垂落的發絲,手悄無聲息地環住陳慕律的腰。
他眼尾還是情動的紅,眼神卻冷了下來,只剩嘲諷與挑釁:“孟長贏,認清你的身份,做好你該做的,不該問的別問。”
孟長贏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還真的好聲好氣地應了:“師兄愚鈍,不懂規矩,師妹莫要生氣。”
單看他這樣子,裝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低眉順眼的,活脫脫一朵體貼細致的解語花。誰知道這人臉上一套,下面一套,動作加大了好些力度,陳慕律的話語都被斷得不成樣子。
“你只是……唔!我……花錢買來的東西,過問這些,唔、嗯!沒……沒必要吧?”
看著他原形畢露的模樣,陳慕律在心裡冷笑,這是演都不演了。
偏偏這人實在可恨,最喜歡湊近,貼著他的耳根一路往下,熱乎乎的喘息噴在他脖頸處,故意把嗓子壓得很低學他講話:“沒必要,當然沒必要。”
“好癢……走、走開……”
“不要。”
孟長贏把頭搭在陳慕律的肩膀上,輕輕地回著讓他生氣的話,身下之人已經沒有精力再注意這種細節,只是不停地流著淚。
淚珠滾落,流過他的眼睛,唇角,一路垂著,不斷地下墜,最後順著下巴流到了緊捱著的肩膀,自孟長贏的後背落下,沉悶寡言的山裂開了一道細口,靜靜淌著淚水做的溪。
在過去和曾經的無數個夜晚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