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歸遠閉上眼睛細細聽著,半晌又問道:“那人姓甚名誰,哪裡人士?”
許拂一愣,虧得自己芳心暗許,幾次三番竟然忘記了問他姓名!等等,罷了,我們二人緣盡於此,知不知道名字又有什麼相干。
“事發突然,他又走的匆忙,還不曾問及姓名!”
又是一陣沉默,祈歸遠又轉向吳越,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滿是挑釁,想一隻猛虎地盤上偷食的鬣狗,齜牙咧嘴,無能狂吠,祈歸遠面無表情問道:“吳統領呢,可見過那人動手的樣子?能看出些什麼?”
“不曾”
“哦,可惜了,也許即便看過也說不出什麼……”
吳越如同炮仗一樣一點就著,憤憤盯著國師的側顏,幾次三番才壓下口中話語。那人功夫路數他確實不曾見過,也看不出什麼端倪,身上沒有兵將習氣,倒是有些江湖人的灑脫隨意,沒準是哪家供養的客卿、死士之流。
祈歸遠想的就更加多些,他這麼多年把持北念朝政,明裡暗裡有許多人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皇族、世家、名門、望族,太多了,可這些人裡面能養出強殺柴非的,總歸就那麼幾個而已。
“亞父,朕發現時大將軍已經回天乏術,屍體我原封不動著人送回請您親自驗看,此次是護衛們守衛不利,亞父息怒。”許淵語氣輕輕,更添了些小心翼翼的情態,許拂狠狠別過臉去,緊咬著唇瓣,眼眶溼潤,眸中帶著恨意。
祈歸遠眼前又浮現了初見柴非屍體的那一幕,當真是原封不動!柴非的甲冑幾乎被鮮血浸泡了一遍似的,送到國師府時血液已經風乾,曾經鮮活的圍著自己說非公主不娶的人此刻面色慘白一路被人抬了回來,他當時是什麼心情呢?心彷彿沉下去落到了一個泥潭裡,沒有憤怒,沒有傷心,他只是略抬了一下眼,揮揮手,說了句“送侍衛們上路”,眼睜睜看著那些侍衛們同柴非一樣渾身血色,心中為吾兒報仇的念頭才越來越盛,他許多年沒有這樣強盛的念頭了!
卦象顯示的變數在東方,他早該想到的,畢竟自己也將大宋的朝堂攪合的亂七八糟,早知道宋天子身邊有高人能為其遮掩命數,他應該再謹慎些,直接派人去要了他的命!
“多日未見,我竟不知哥哥如今面對國師如此乖巧!”出了御書房,許淵兄妹二人同行一路,許拂跟在許淵身後,看著面前的男子背影再也忍不住心中酸澀,出言譏諷道。
許淵腳步微頓,卻沒有停下,任由林公公在前方引路,卻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朕記得你這次離宮,身邊是一個話多的小姑娘是叫青藍?”
許拂不明所以憤憤沒有回話。
“昨日獵場中,有侍衛提及你帳篷裡還有一個丫鬟,回程時不在隊伍裡,被我壓下了。”
二人身邊宮人都在低頭跟隨,許拂聽聞此句豁然抬頭驚覺此事要是被國師的眼線得知可是大事不妙,然後更震驚的發現剛才那句話似乎是直接響在自己腦海中,身邊人並沒有聽見任何聲響。
“事出有因,委屈妹妹了!”
一聲嘆息,響徹許拂腦海,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任憑她自己如何擦拭都趕不及眼淚落下的速度,許淵停下腳步無奈遞過來一方手帕,“前方就是太后寢宮,可要去歇歇?”
許拂搖頭,一日之內心情大起大落太多,她現在只想放空自己,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要想。
“柴非已死,這些日子就不要往外跑了,過些日子就是國慶,你那位公子如此神勇,沒準會再遇的。”
他們兄妹一人說一人聽,聊了一路,直到將許拂送回。
大宋 京城
愁雲慘淡的丞相府在一日深夜終於等來了一位灰頭土臉的人。
李清意費了一番功夫才進了府,鴉青直到她哥哥出事,親自守了幾日,見到她不負所望帶回了草藥,才放鬆下來,將詭刺堂其他幾個人打發走,跟著她去到李青玄的房間。
意外的是宋元霆居然在!伏在李青玄床邊睡的深沉,二人進屋也沒有醒來,李清意看見二人交握的手眉頭微皺並沒有發表意見,倒是鴉青 在一旁感慨道:“你走這幾日都是四皇子在這裡守著,每日渡真氣,你這哥哥不簡單啊,能令一國皇子屈尊降貴,要不是四皇子有些底子,這麼折騰下去他也堅持不了幾天。”
“他活該!”李清意冷笑。四皇子天潢貴胄又文武全才,無論心繫何人都是一段佳話,除了她哥哥李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