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意放下手中茶杯靜坐了一會,胃中還是不太舒服,乾脆熄了燈火盤坐於床上運起內力修煉起來。黑衣人找來時將門口的兩個丫鬟打暈,悄聲入了門,就見床上一個人形正打坐,在他看來,此人周身微風鼓譟,正是修煉的運功的關鍵時刻,此時出手定能出其不意。
他悄聲上前,手中短刀在月光下泛著寒光,待走近,床上的人突然睜開雙眼,黑衣人一驚舉刀便砍,“鐺”的一聲響,刀身從中折斷,落在地墊上,李清意被人從入定中扯出已是大怒,下地一掌打向黑衣人的額頭,動作太快,那人眼看一隻瑩白的手就要碰到自己頭頂,偏偏身上反應不及,條件反射的微閉上眼,心中明鏡一般,恐怕自己今晚就要交代在這了!也怪自己自視甚高,竟沒有探探虛實,就貿然闖入。
“龔克?”窗邊有一條縫透著月光,她看了看黑衣人的臉覺得有些面熟,過了幾招才想起他的身份,不正是青原城分堂“丟失”的那個堂主麼!
龔克反應過來,急忙退出床邊兩臂之地,仔細辨別站在地上的人,他上半身隱在暗處,半晌,疑惑問道:“你認識我?你是誰?”
李清意沒有回答他的詢問,冷聲問道:“真是巧哇,青原分堂所有成員都被一劍封喉,龔堂主去了何處?”
聽她提到分堂、一劍封喉,龔克馬上站直了些,“您是詭刺堂的人?”
“回答我的問題。”
龔克拿不準她究竟是誰,但以此種口吻說話,且身手如此高超,想也不可能是普通的殺手之流,恐怕是那幾個“老人”。於是想了想,衝隱在黑暗中的人說道:“那日我本在堂中處理各方來信,掌櫃的說有人來談生意,領了一個人進門,我見那人穿金戴銀,劍劍鞘上也具是寶石金線,覺得肯定是筆大買賣,就讓人領了進來細談,誰知他突然發難,出劍迅疾如風,一個照面就將侍衛們抹了脖子!”龔克驚怒之下與那人戰在一起,過了幾招就受了重傷,他自知不敵有心要逃,好在後堂有地道直通河邊,他一身劍傷,趴在浮木上暈死故去,被出門的徐濤所救,帶回寨中,養了月餘才能下地走動。經此一役他不願再回堂中,乾脆就做了土匪頭子。
“行了,我知道了。”凌國第一劍客,她見識過了。
龔克可真算得上是自投羅網,本來不打算繼續在詭刺堂賣命,堂口被毀,他不知所蹤今後浪跡江湖做個逍遙人也無不可,偏偏為報恩,深夜找到這裡,將自己送到了李清意麵前。
“詭刺堂的規矩,對脫逃之人殺無赦,你應當知曉。”想當初自己是殺手中最出色的那個,最終還是沒有逃過懲罰。
龔克大驚,單膝跪地道:“龔克知私自脫逃是死罪,可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求閣下開恩,放我去吧,那日從劍下死裡逃生,我再無壯志,只求庸庸碌碌了此餘生,求閣下開恩!”他曾直面死亡,再不想嘗試劍鋒從胸膛穿過的痛楚,也不想泡在冰冷的水中連魚都能來咬上一口,現在的他只想領個三五百人,劫些財色,逍遙快活。
李清意看著面前的漢子不住的磕頭,心中憋悶沒有說話,龔克見她沒有表態,心一橫,撕開外衣,解下了身上的金黃色甲衣,乞求道:“閣下,這件鎖子甲是鑄劍山莊少莊主來委託殺人時拿來交易的物件,我,我見獵心喜一直留在身邊,這東西堂中並無記錄,龔克願獻於閣下,求條生路!”
好東西啊,金黃的甲衣靜靜放在月光下,“嗤,以堂中之物搪塞與我,龔堂主好手段吶!”
龔克心中一凜,拜服在地,仔細辨別屋中響動,以便見勢不妙弄出聲響好逃跑。
李清意怒極反笑,見他事到如今還想著逃跑,也覺得這樣的人詭刺堂不要也罷,嘆了口氣,沉聲說道:“也罷,既有了退縮的心思,詭刺堂也不強留,那便滾吧!”
龔克一愣,隨即心頭一喜,抬起頭來,猶豫了一會輕聲問道:“謝閣下,閣下方便透露一下您是哪位麼?”
“我的身份?”
“閣下息怒,我就是想著日後遇到堂中人,也好有個說法……”
李清意沒有說話,只翻了翻衣物,將代表一號的令牌亮了一下,龔克冷汗已經浸溼了身後衣衫,看到令牌,忙不迭的退走了。
沛城已宵禁,龔克走在街上,回想起剛才黑暗中一雙瑩白的手,指甲修長,月光下透著粉紅,拿著一號的鬼牌慢慢推到他眼前,彷彿一張地獄鬼差的名帖,他現在還心跳如擂鼓!不過好在他憑著一身鎖子甲買了條生路,以後山高水長,不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