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事求是的說,鐵選第一時間提議何人繼任後軍都督……是很理性的,只是公開說,就有點不要臉了。
李允熥大罵無恥,也不能說罵錯了。
左副都御史茹瑺輕聲道:“丘福乃淇國公……武定侯倒是能壓得住。”
武定侯郭英是如今唯一的開國功勳,沙場老將,自然是壓得住丘福這樣的後輩,而且也不會投向任何一方……和耿炳文一樣,只要不站隊,至少能庇護家族。
徐輝組嘴角抽了抽,一旁的刑部尚書暴昭甕聲甕氣道:“昨日武定侯就臥床不起。”
顯然,人家郭英也不傻,老頭子都快七十歲了,再出山被你們當槍使?
而且郭英那老頭是個不太要臉的……你敢逼上門去,他就敢病重將死!
景清看了眼盛庸,如果以爵位和戰績來說,歷城侯盛庸曾經兩次大敗燕軍,而且還擊殺大將張玉,勉強夠資格。
只是盛庸資歷太淺,一下子升遷到後軍都督……武英殿那邊未必能透過。
安靜了片刻後,徐輝組那沙啞的聲音響起,“北疆多年為燕逆所佔,根深蒂固,黨羽無數,非僅在軍中。”
大部分人還在等著徐輝組繼續說,而景清的視線落在了鐵選身上。
徐輝組提到燕王一脈在北疆根深蒂固,黨羽不僅僅存在軍中,顯示是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位領軍大將。
書房裡,只有一個人符合這個標準。
才被李允熥罵無恥的鐵選。
鐵選常年在地方任職,而且堅守濟南三年,也算得上知兵事,更剛烈無雙,足以抗衡丘福。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鐵選從一開始就投向徐輝組。
果然,接下來徐輝組看向了鐵選,“領五萬大軍北上,驅逐外地易,但制衡燕逆難上加難,非鐵鼎石不可。”
鐵選詫異的抬起頭,“魏國公,只怕武英殿未必能過……”
倒不是鐵選被李允熥大罵壞了名聲,反正後者是個傀儡皇帝,關鍵在於鐵選對燕軍的殺傷力太強……若論朝中文臣武將,燕軍最恨的,一定是鐵選,當年攻打濟南,死的燕軍將士太多了,鐵選在城頭罵的也太狠了。
“當日議定,五個都督,燕王府佔了兩個,朝中佔兩個,開國公乃陛下嫡親舅父……”徐輝組揮手道:“明日徐某入宮,必然無礙。”
景清也隱隱聽說過,一個多月前,雙方在燕王太妃徐氏的調停下議和,談判的關鍵就在於雙方兵力、武將需要達成平衡。
徐輝組的意思很明顯,開國公是陛下的人,而耿炳文一直託病不出……這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說好了二對二,實際上這些時日裡,常升很少顯示立場,投票都經常棄權,而耿炳文壓根就沒來過武英殿,所以徐輝組實際上在五軍都督府中是一對二,這也是他想趕走丘福的一個原因。
眾人都沒吭聲,盛庸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他早年曾經在開國公常升麾下,算是有些淵源。
在場的諸人都是朝中重臣大將,哪個都不傻……魏國公徐輝組這兩個多月來,先從榮國公手中奪權,掌控了龍潭大營十餘萬大軍,隨後又和開國公因為議事不合,幾次發難。
如今常升在武英殿的地位不比李允熥好太多,身為陛下嫡親舅父的身份,讓常升的話語權越來越小……特別是他自認不應該屈居徐輝組之下的情況下。
至於榮國公梅殷……都沒人提起了,其實梅殷是有資格出任後軍都督的,但誰都沒提起,似乎都忘了有這麼個人。
景清眯著眼在心裡想,魏國公先後排斥榮國公、開國公,又聚攏六部、都察院重臣,似乎權柄太大了……聯想起今日信中那句“對任何人都不得外洩”,他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
“此事就此議定。”徐輝組看向盛庸和平安,“歷城侯調往山東,陳暉留在京中,平安為鐵鼎石副手隨軍。”
盛庸神色不變,只低頭應是,這也是合乎常理的安排,平安更擅騎兵,面對蒙古大軍比自己更合適。
平安、陳暉更是沒什麼意見,後者年紀不小,曾經在中山王徐達麾下為將,和徐輝組早年就交好。
徐輝組微微點頭,換了個話題,提起朝中幾個品級不高但頗有實權的位置,比如兵部的武選司郎中、吏部的考功司郎中等等。
兩個月前,燕軍攻破金陵,李棣慘被炸死,燕軍肆虐金陵,雖然沒有大開殺戒,但也有不少官員被殺,之後又有部分官員棄職歸鄉。
不是每個官員都有攀附之心,也不是每個官員都有為李允炆赴死之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