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炳文,其父耿君用亦為從公功臣,隨太組渡長江攻金陵,後戰死宜興。
耿炳文子承父職,鎮守浙江長興十年,遏制張士誠向西攻勢,為太組攻滅陳友瓊爭取了寶貴的時間,立國後又隨徐達北征,多有功勳,得以爵封長興侯。
建文元年,耿炳文率大軍北征,雖遭敗績,但敗而不潰,勉強維持戰線。
但黃子成舉薦李京隆取代耿炳文,臨陣換帥,終招致大敗,此後耿炳文一直賦閒在家,就算是改朝換代,除了李允熥登基大典之外,幾乎沒出過門,據說重病臥床不起……當然了,現在可以確定,不是據說。
建文五年六月初三,七十歲的耿炳文在金陵病逝,禮部擬定諡號為“武愍”。
本為武將,諡號以武,理所應當,但“愍”不是褒諡,也不是貶諡,而是平諡。
“在國遭憂”曰愍。
“在國逢難”曰愍。
雖然禮部尚書蹇義投向燕王李高熾,但……如果給耿炳文定個貶諡,朝中官員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雖然李高煦也很不滿,什麼叫在國遭憂?什麼叫在國逢難?
燕軍奉天靖難,這叫憂難?
武英殿又為了這事吵翻了天,最終燕王太妃徐氏和魏國公徐輝組都點了頭,這個諡號才定了下來。
耿炳文不是病了一天兩天,府內早有準備,遞上遺折的同時,長興侯府已然掛白,哭聲震天,從第二天起,朝中大小官員陸續前來拜祭。
最先前來的是前吳王府教授,如今的中書舍人楊應能,代皇帝拜祭……雖然是傀儡皇帝,但終究也是皇帝,還算有些分量。
之後魏國公徐輝組、兵部尚書徐增壽、山東布政使鐵選等朝中顯貴均親至拜祭……其中鐵選很是被耿家人鄙夷,武英殿之事早就傳開了。
嗯,鐵選被陛下痛斥無恥,這等事燕王一脈自然是要大肆宣揚的。
至於燕王一脈……燕王李高熾與禮部尚書蹇義、戶部侍郎夏元吉在第三天前來拜祭。
於是,就算心不甘情不願,曾經和耿炳文交戰的趙王李高煦帶著淇國公丘富、工部尚書嚴震、都察院右都御史陳瑛前來拜祭。
涇渭分明啊,燕王和趙王這對兄弟的矛盾幾乎是滿朝官員都心知肚明的。
雙方勢力的首腦人物都來了……朝中剩下的重臣自然也要走一遭,至於那些中下層的官員,更不會不去。
所以,當劉璟來到長興侯府外,不禁有些愕然,車水馬龍,川流不息,耿炳文子侄輩人數不少,但也忙不過來。
“嘿嘿,開國功勳,無人有此榮幸……”
有頗帶了幾分譏諷的低語傳來,劉璟側頭看了眼,是一位面容俊朗的中年官員,不禁搖頭道:“楊兄不可妄言。”
顯然,看穿了這門庭若市背後迷霧的並不僅僅只有劉璟,耿炳文活著的時候,在勳貴中地位不高,在朝中也沒什麼分量,但死了卻引得滿朝而動……說起來實在有點滑稽。
而且之前那些開國功勳的喪事……呃,大部分都是拉去斬首了,哪裡有什麼喪事啊,自然沒有今日這般景象。
中年官員上前兩步,低聲道:“聽聞陛下在武英殿震怒,罷朝三日,命應能兄代為拜祭,才引得……”
“坊間傳聞如此,實情……在下亦不知曉。”劉璟苦笑拱手,“在下已被斥退罷官多時,正要返鄉。”
頓了頓,劉璟輕聲道:“為谷王一事,陛下遷怒,倒是楊兄……畢竟也曾是陛下潛邸舊屬……”
中年官員臉上也流露出苦笑,“當年不過充位而已,只面見陛下兩次……只怕陛下都不記得了。”
“無礙,大司徒對楊兄頗為賞識,日後必然前程似錦。”
劉璟只是說些場面話,但這位中年官員卻順勢爬上來了,“下個月便是大司徒壽誕,孟光與大司徒是忘年交,想必要親往賀壽……”
“那是自然……”劉璟的視線在中年官員臉上打了個轉,嘴裡應付,已經走進了長興侯府。
雖然不知道陛下是怎麼辦到的,但不得不承認,陛下確有識人之明,劉璟在心裡想,這位果然有些油滑,很會鑽營。
呃,對一個穿越者,而且還是對靖難前後歷史非常熟悉的穿越者來說,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