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靶子似的,任由別人的目光將自己刺穿,心頭一片血淋淋的,喉嚨還不住地發緊,他暗自捏緊了拳頭,像是吞下一口血淚似的,重重地道:“兒子知道了,都是兒子的不是,還請父親責罰。”
江玉玲忍不住了,“衍兒也只是一時說錯了話而已,可還沒到責罰的地步!”
聽到這句話,司衍的心更痛了,他母親這次幫了個倒忙。
本來司衍只是故意放軟姿態,想必以司明朗對他的重視,也不會在這樣的日子對他怎麼樣,畢竟都是要臉面的人。可江玉玲這句話顯然就是有些多餘了,還直接搶了司明朗的臺階,讓人無路可走了。
司衍閉了閉眼睛,一副欲哭無淚又無奈的模樣。
司明朗怒色更是外露,眼底有些浪潮翻湧,狠狠道:“你還敢說!要不是你這樣溺愛這個孩子,他又怎麼會在去年的科考上失利?都怪你平日對他太過鬆懈,從不知道督促,果然是婦人之仁!如今說錯了話,往後要是做錯了事情該怎麼辦,看來是不得不罰了!”
江玉玲臉色一白,支支吾吾地無從開口。
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司明朗怎麼能這樣?
司御軒看似無意,實則是添了一把柴:“伯父,兄長想必是無意的……”
“你看看,你聽聽!”司明朗顯然愈發惱怒了,看向司衍的目光更是凌厲,“你二弟還幫你求情,但是你怎麼偏生這也不懂事?你二弟比你懂事多了!”
一家子的兄弟被人比較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可司衍在外人口中,向來是一個不堪的,比起司衍來說,不僅僅是一無是處,還是全家的拖累。
在內還是在外,司衍可都是被人誇讚的那個。
如今在司衍父親的嘴裡,反倒是將司衍給貶低了去,顯得司御軒多麼厲害似的,這讓驕傲的司衍如何受得了?
司衍登時一張俊臉變得慘白,那股子天之驕子的傲氣瞬間就不見了。
這個時候司御軒求情,無疑是顯得司衍的行事愈發過分,反而是激怒瞭望子成龍的司明朗。
江玉玲想要求情,如今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司衍羞惱交加,只能低下了頭顱。
還是司明霖打了個圓場道:“大哥,你就別這樣生氣了,還是給孩子點面子吧,到底是還年輕,總是有不沉穩的地方。”
看似說了好話,可還是將司衍反覆鞭屍了。
況且司明霖根本不是真心幫著說話的,他心中對長房的芥蒂可還在,表面上裝得和氣罷了。
司明朗氣急了,惡狠狠地說道:“晚些時候,你去我房中等著,我自有話要與你說,這幾日你記得再交一份策論給我,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些日子都學了什麼!”
司衍輕聲應道:“是,兒子知道了。”
若不是此刻在家中,只怕司衍的臉已經丟盡了。
司明朗轉頭看向了司御軒:“你這些日子可還好?”
司御軒淡淡一笑:“多虧了伯母細心照料著,倒是也不曾吃什麼苦,有勞大伯父惦記了。”
這話說得有意思,總讓人忍不住就去多想。
要是說司明朗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話,那他就真的白做這個司家的一家之主了。
其實府中的大事小事,司明朗至少是知道些許的,這些日子來的事情也不少,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從前江玉玲對司御軒的刻意苛待,只要不鬧出大事情來,司明朗是從來不管的,甚至於就是他的默許才讓江玉玲愈發的囂張了。
此時此刻,司明朗竟然覺得眼前少年郎君清澈的目光直入了他的心底似的,竟然陡然有些發憷。
目光很清,可那其中似乎潛藏了一段深意,是這樣年紀的少年不該有的。
司明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避開了司御軒的目光,“那就好,你若是有什麼事情,大可以與我說,司家是絕不會虧待你的。”
聽著這話,謝斐在心底嗤笑了一聲,司家都虧待了司御軒多年了,看來他們所學的虧待不是一個意思。
司御軒只是不輕不重的點了頭。
而司明朗重新又看向了謝斐:“聽說你會醫術?”
謝斐不打算顯露鋒芒,謙遜道:“不過就是懂些皮毛罷了,讓伯父見笑了。”
她現在不清楚司明朗到底是個什麼心思,總不好表現得太過,方才所說的那些就足以讓人“印象深刻”了。
初次見面,不能讓人覺得她好欺負,更不能讓人覺得她太過分了,一切都的拿捏著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