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吃驚地望著劍,呆了一呆,說:“這是哥舒的眼珠,怎麼會在你劍上?”
她是淨土殿的守衛,200年前與哥舒是一隊的。在大殿藻井裡沉睡時,被內室彌天的黑火劍氣驚醒,以為是故人終於從大靈山脫困,特來這裡找她,遂一開始並未認真拼鬥。如今見是一個不過十六歲上下的英俊少年,其劍法超絕不說,渾身居然冒著哥舒的黑火劍氣,劍刃上還有他的眼睛,不由得詫異不已。
王右丞擎著劍,緩緩踱在了漱玉和兩隻小動物身前,冷冷地說:“你果然是200年前跟大叔在一起的鬼。你眼上的代號是幾?!”
女鬼一愣,不料這少年連他們最隱秘的事都知道,當下‘咯咯咯’陰笑起來,將披散的長髮束成了一條馬尾甩在身後。
她渾身肌膚慘白,外露的面板上佈滿了黑色的血管,穿著和哥舒一樣的束身武裝比肩,下繫著條黑色拖泥妝花羅裙。高鼻樑,突顴骨,深陷的眼窩裡是一雙藍色的眸子,但眼珠上並沒有任何字。
摩柯允谷叫道:“這魑級的女鬼竟也只是那個影子鬼的手下?!”
王右丞見她樣貌與大陸女子頗為不同,皺著眉問:“你是誰?”
女鬼射了一眼他身後的筐簍,嗅到了裡面小福女的肉味,不禁流下了口水,陰森森地說:“你是問活著還是死後的名字?”
她一直被桑蟲上師用末級妖餵養,雖恢復了靈力,但饞人饅頭已饞狂了,急欲打倒王右丞去大膏饞吻,便又說:“死前死後都一樣,我乃絕影大人座下的三大鬼將之一,阿史娜!”
“阿史娜,你是阿史娜?!土渾國水泡子旁的阿史娜!”王右丞不敢相信地說。想不到弘茜夢話裡的阿史娜真實存在,最後還成為了一隻魑級的鬼,這令他著實震驚不少。
“咯咯咯...”阿史娜發出一串怪聲,陰笑著問:“你居然知道我活著時的身份,如何得知的?!”
王右丞指著她,追問起來:“你和安歸在一起時分明是個凡人女孩,怎麼變成了鬼?!”
聽到安歸的名字,往事湧在了阿史娜的心頭。
安歸,哥哥阿魯達的締約兄弟,自己的情人,200年前已被絕影大人逼著自己吃成了一幅白骨。沙海里暴熱乾旱,沒有細菌,想必他的白骨如今還完好地埋在沙子裡吧。
阿史娜眼神一渙,但沒有被前世慘烈的記憶擾亂心神。死前的記憶是沉重的包袱,早已被她想辦法拋棄了。她因笑著說:“你既知道胡浚沙海里發生的事,那一定知曉我被冥花大將咬了一口吧。”
她伸出粗白的手指比劃了下,道:“咬的就是這裡。若我當時聽了安歸的話,不去觸控冥花,此時亦成了一具白骨,大約跟他埋在一起吧。”
王右丞想起弘茜夢境中的話,恍然說:“你所說的絕影,他讓那朵花妖變成了鬼妖。而你又被它咬了一口,鬼血融進了你體內,立即讓你變成了一隻鬼?!”
阿史娜不答他,將墨綠長劍勾在手裡,渾身縈繞起縷縷黑色電火。她雙目滋電,長髮與裙襬繚繞起道道霹靂,擎著長劍原地迸炸成一道飛光閃電,秉光通四海之勢,在隱隱雷音之中剎那射來。
再用青城劍法,已擋不住她赴以全力的一劍!王右丞疾運黑索劍、火卒劍,落潭黑瀑一般的黑火繩籠在全身,五隻黑火獄卒破石而出圍在他身側。
阿史娜一劍輕雷落萬絲,碾空又化作六道黑火鐮,搖閃當步的五劍斬碎了黑火獄卒,貼身最後一劍劈在了王右丞胸口。
王右丞渾身被黑電灼地發麻,屏住呼吸,在火卒悉數被斬的那刻,結出一張黑火蛛網,霎時困住馭電一般的阿史娜。他黑劍凝成,飛刺而出。
阿史娜不敢小覷黑索,搖身又化一抹火鐮退回到了門口。
王右丞衣衫被斬碎,胸口爬著一道尺許長的傷口,在汩汩噴血。饒是有摩柯允谷上階靈力的加持,他也只削斷了對方一角衣袂而已。
“六丁雷劍?!這是稷下雷院的招式,你作為一隻鬼怎麼會這劍法?”
在與紀律委員七人隊比試時,明夜曾用過此招。眼見阿史娜比之明夜更精妙絕倫地揮出此劍法,他不禁駭然。
西域女孩的身子都頗為高挑,阿史娜長裙無風自擺,勾出驕人的曲線。她手抓著從王右丞胸口落下的任務牌子,咯咯咯地又怪笑一串,道:“我是活著被咬了一口,絕影大人的鬼血只會慢慢將我進化成一隻鬼。在變成鬼之前,我作為靈童進入了北極島稷下雷院,會這六丁雷劍又有何讓你驚訝的?”
“慢慢...變成一隻鬼”,王右丞喃喃地重複了一句。
“是哩,作為人的記憶,讓我時常怨毒絕影大人和冥花大將。是以,我悄悄釋出了一個除草的任務,就是要成為鬼之前找人幫我殺了他們。哈哈哈哈,人的情感還是脆弱哩,我那時真是好糊塗。幸好,鬼性浮現時,我及時找到了一個辦法,將這份人記憶和情感傳染給了別人。不然惹了絕影大人不開心,壞了他的好事,我就沒活路了”,阿史娜笑道。
王右丞驚道:“除草任務是你第一個釋出的?!你將人的情感和記憶傳染給別人的方式是...”
阿史娜得意地說:“看來你也想到了。沒錯,我咬了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