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饒了你小命!”哥舒放下寶蘭,又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王右丞說:“多虧王兄弟以琴音阻止我,大叔差點做了傻事。”
王右丞對他很有些好感,重新打量了他,才悄聲說:“大叔,你吃了酒就趕緊走吧,莫做糊塗事。我知你不是壞人,可別白搭一條命在大靈山裡。”
哥舒附耳道:“我還沒吃肉呢。若遇不到該殺之人,這便溜了。”
王右丞點點頭,對寶蘭說:“這夯漢醉地不輕,咱不理他。”
寶蘭也道:“夜合花魁剛陪六支的上師和哥兒吃了一巡酒,馬上該我們唱曲了,咱們快走罷!”
本夜除去連吃三人的夜合花魁才是緊要任務,王右丞立即與寶蘭跑走,但仍念念不忘地回頭提醒哥舒:“大叔,你快走,快走罷!”
再回首,哥舒又不見了。
才來到偏殿口,北極當鋪妓館的明婆婆已和三個卯童在等他們了,見到王右丞才鬆了口氣。她雖心中氣惱,但又是極愛材的,深知小丞子以後能幫自己撈不少錢,於是笑著說:“我的活寶來,你與大靈山的蘇姑娘纏綿一下午,真是急死媽媽了。下次可憐可憐我罷,別撿著這緊要關口去廝混,隨便找個歌姬讓你玩玩消消火便是。”
王右丞差點噴出老血,直罵大靈山的女人傳八卦簡直瘋了!
明婆婆與卯童七手八腳地給二人換上演出的華服,妝扮好才欣賞地說:“寶蘭這小蹄子的臉蛋自是不用說,小丞子精緻一番後也是個俊俏的哥兒。”
王右丞直說她在講好聽的,自是不信。直到卯童打起一面尺許高的銅鏡,看著鏡子裡尖尖下巴、大大眼睛的人影才驚說:“這是我麼?!”
明婆婆嘖嘖地說:“好個窮人家的孩子,原是沒怎麼照過鏡子的。”
王右丞心說,“我這他喵的怎麼變帥這麼多?”
摩柯允谷在眼裡直嚷:“你吸了蛇妖與蛛妖的妖力,樣貌潛移默化地發生些變化也是正常。二妖以美著稱,你自然也不會差。不然牟玉那婆娘怎麼會鍾情於做你丈母孃。長得又好,修為又未來可期,還是個爛忠厚的人,哪個丈母孃不歡喜這樣的女婿?”
王右丞無語,還是覺得原來平平無奇的樣貌順眼些。
正殿裡絲竹聲停了,一隊歌舞姬退了下來,其中幾個翹乳圓臀的見了王右丞紛紛邀他晚上去房裡說話。
寶蘭有些緊張,攥著王右丞的小手冒出了汗。
只聽殿裡有儀式官在喊:“唱曲兒的進,請本屆新入弟子進場落座。”
明婆婆推了他們過去,悄聲喊:“正常發揮,一定可以技驚四座。”
卜一進場,王右丞的眼被輝煌的燈火射地睜不開,須臾適應了才看清金碧輝煌的宴會大殿。攀著朱雀、玄武、青龍、白虎的參天大柱,撐著如日月光亮的圓形寶頂。四獸在柱上緩緩蠕動,它們竟是活物,嘴裡還銜著斗大的夜明珠。七個華貴的挑空貴賓廂,裝飾地豪華無匹,在眾人頭頂繞了大殿半圈。貴賓廂下,幾百人依次而坐。一人一張金絲楠的小榻上堆著瓊漿美食,另立著一盞夜明珠子的小燈。每一張小榻旁分別跪著一男一女兩個服侍的家奴。早有些女家奴上衣被剝了一半,露出只乳來被青城弟子肆意揉捏。另有幾個樣貌清秀的男童,被有男有女的人插手進褲襠猥瑣。
居中的“武宗廟”貴賓廂是空的,另外六支已坐上了人。個個仙風道骨,儼然是青城的最高戰力,只是他們身後的歌姬和麵首也都衣衫不整。整個大殿一股淫靡之氣,好似在剛才歌姬的表演中,許多人都放浪形骸過了。
王右丞心裡很失望,心說所謂正派也不外如此。
二人站定,王右丞坐在角落的凳上,寶蘭站在舞臺中央。
王右丞從易依晨身上亦偷了一副玳瑁指套,以此作象牙撥,拉開琴絃彈了一首《菩薩蠻》。
明婆婆本給他們定的曲目是《燕上行》,不料王右丞十分想譏諷青城這濫淫之風,臨時改換了曲目。寶蘭斜看了他一眼,踟躕中三味琴的音律已到,只好放開唱了起來。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琴音靡靡,歌聲婉兒動人,眾人皆醉。
明婆婆急的出汗,心說:“這偷情扒灰的詞兒一定讓大靈山的人光火!”
怎料大殿裡所有的燈光熄了,只留下幾隻如螢火的琉璃宮燈,儀式官在喊:“仙家賞琴師與歌女珠子一串,請再唱一首。”
王右丞心說,“世濁則禮煩而樂淫,毫不知羞的正道!”於是糅雜地彈起更露骨的《香乳》、《柳腰》來。
寶蘭漲紅著臉,怯聲跟唱起來。
“脈脈雙含絳小桃,一團瑩軟釀瓊繆。等閒不許春風見,玉扣紅綃束自牢。溫比玉,膩如膏,醉來入手興偏豪。”
“嬌柔一捻出塵寰,端的丰標勝小蠻。學得時妝官洋細,不禁嫋娜帶圍寬。低舞月,緊垂環,幾會雲雨夢中攀。”
她全唱走了板,但嬌羞的女音附和著王右丞出神入化的琴音,反而將這春閨的新淫之聲演繹地淋漓盡致。
琴音消散,大殿裡已有悄悄喘息之聲。又過一會燈光才亮,眾人已心滿意足。
王右丞卻滿目驚恐,只見有貴賓廂裡有一男人扯著衣衫不整的夜合花魁下了樓,夜合花魁嘴裡流著一灘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