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忽然想起件事,說道:“遼國曾遣使來金陵,求見父皇,回程時在後周境內被殺害……當時兇手查了好久也沒結果,可我無意中得知,那遼國來使是父皇暗中派人殺的,為的就是嫁禍給……”
“噓……公主慎言。”江銘玥連聲警告,“忘了此事。”
永嘉公主低聲問:“萬一遼帝查明真相,他會不會殺了我洩憤?我若假裝不知情,他會信嗎?”
“公主,遼帝不敢殺你!”江銘玥很肯定道:“除非他想撕破臉,與我們南唐為敵。”
“表嫂言之有理,畢竟我是一枚有用的棋子,遼帝縱然知情,頂多也就把我視作花瓶擺設。身為公主,何其悲哀啊?”永嘉公主對自己的命運無法掌控,只餘聲聲嘆息。
“到北遼還早著呢,公主不必過於憂心。今日說的夠多了,公主先歇著,容我告退。”
“表嫂!”
“嗯?”
“你和表哥一定要幸福……要比我幸福……如此我在異國他鄉,也才能……安心。”永嘉公主眼眸中那抹絕望,也是讓人心疼。
江銘玥心頭微震,默然點了點頭。
公主此一去,雖非死別,卻也是生離!在這朝不保夕的亂世,活命尚且不易,哪裡還有心思去計較其他?
車隊不徐不疾前行,江銘玥返回自己的馬車,心裡卻像壓了塊大石頭般沉重。人間四月芳菲盡,放眼遼闊山河,風吹落了路邊的梨花,怎不令人感傷春光易逝?
她在馬車內磨墨,提筆寫下晏殊那首《浣溪沙》: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貧。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若趙雋在此,定會嘲笑她字跡醜陋;若周逸在此,必然震驚她又填新詞;若韓瑞在此……
說曹操曹操到。
韓瑞不知何時鑽了進來,一把奪走墨跡未乾的宣紙,“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嫂子可不像是多愁善感之人,這首詞何以如此感傷?”
江銘玥笑罵:“你看得懂嗎?”
“嫂子別瞧不起人呀!小弟雖不才,家父好歹也是兵部尚書,博學多才那是得到陛下親口認可的。區區一首詞,怎會看不懂?”韓瑞不服氣。
良辰冷哼:“韓公子擅自闖進來,未免太不知禮數!”
“哈!本公子要懂禮數,那日還會去王家翻牆嗎?”韓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實話告訴你,翻牆可是我的看家本領。”
“翻牆?韓公子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本公子敢做敢當!”
江銘玥聽著他們二人鬥嘴,左右看看,瞧著倒像是一對歡喜冤家,不由抿嘴輕笑。
“少澤,別鬧了,你來尋我有什麼事嗎?”
“大事!”韓瑞恢復鎮靜。
“說。”
“聽聞嫂子吃醋了……”
“誰說的?”江銘玥臉色一變,不是羞澀,而是氣憤。
“小弟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