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如今把持著內宅的掌家權,不願放手。說實話,江銘玥對掌家真沒興趣,清閒自在過她自己的小日子,它不香嗎?
何必勞心勞力去掌家?
諾大的鎮國公府,瑣事一籮筐。不說別的,單單廚房每日膳食的採買,她今日就看出了問題:有人偷奸耍滑,以次充好。廚房的管事劉一得,聽說還是庶母劉氏從孃家帶來的。這事,江銘玥知道歸知道,卻沒打算插手去管。
自古男主外,女主內。
國公府每月有朝廷發下來的俸祿,以及宮裡逢年過節的賞賜,這一筆筆,算是國公府的收入,自然劃入內宅管轄。府裡的開銷可也不少,譬如四季總要添置新衣、宗親之間的人情往來、請客送禮、奴僕雜役婢女護衛們要發月銀……
內宅且不說,這外院的賬冊,鎮國公本該交給趙雋,竟派人全抬來給江銘玥看,其用意頗有點耐人尋味。
管賬這項技能,普通女子可做不到。
在出嫁前,江銘玥身邊就經常圍著一群戶部的官員,多是她那便宜爹王巖的下屬,向她討教戶部賬目的問題。
戶部的賬目很簡單:一路赤字飄紅。
王巖為了讓國庫充盈,可謂絞盡腦汁,對她不恥下問。看在血脈相連的份上,江銘玥幫著出了幾次主意,戶部也因為稻香米的豐收,國庫明顯充盈,解了王巖的燃眉之急。只可惜,朝中官員奢靡成風,南唐這棵大樹爛在根上,非人力所能挽回。
王家外院的賬目,不復雜。
國公府外院的賬目,卻很複雜。
主要就是因為,王家今非昔比,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不可撼動的千年世家大族。王家的家業,大多在戰亂中敗光了。
鎮國公府祖上三代皆從政,在朝中擔任要職,家族體系極其龐大,延續下來的祖業,從酒樓、米店、糧鋪、布行、當鋪、藥材行、船塢等等,涉及各行各業。
抬過來這些箱子,還只是金陵的產業。據說,趙家的祖業遍佈天下。
江銘玥不由想起,誅仙鎮的“趙家典當行”。原以為背後東家是趙虎,今日才知,竟是鎮國公府。
國公府有四位賬房先生,多年跟隨鎮國公南征北戰,後來受了傷,才在府裡當了賬房,他們就是趙榮、趙華、趙富、趙貴。
趙虎,便是賬房先生趙貴的獨子,自幼和趙雋一起長大,雖是國公府的家奴,但趙雋對待他如同手足。
這貨就是不太爭氣,好色成性。不過,好在趙虎還算忠心,小惡不少,大惡卻也不敢。
江銘玥看了半日,發現了不少問題:首先,四大掌櫃,明面上是國公府的賬房先生,可他們並不懂得記賬。
就說趙虎的爹,趙貴,原本是個目不識丁的大老粗,居然深受鎮國公的重用,許多有問題的賬目,全經此人之手。半年前,稻香米百里糧田,如此;暗中收買秦師傅,也是如此。
更可疑的是,國公府每月總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大筆支出,經趙貴趙虎父子之手,一一轉走,去向不明。
一看天色,太陽快要落山了。
江銘玥翻身下地,打算去找鎮國公問個清楚,她擔心國公府外院也有人“吃裡扒外”。
“糟了,晚膳是不是還沒準備?良辰,你怎麼不提醒我?公爹在書房嗎?”
“少夫人別急,美景去了廚房,她會盯著的。”良辰回答:“國公爺和公子,午膳後就出府去了,至今未歸。”
江銘玥一愣:“該不會是溜出去打牙祭了吧?看來,真得好好管管這個家。”
“少夫人,禮單還沒看呢!各府送來的賀禮,可全都抬進了夫人房中,只打發小廝送來一份禮單給我們,這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那裡面還有少夫人的嫁妝呢!”良辰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