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剛矇矇亮,上校就被炸醒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安全區就被戒嚴了,歐米伽一通郵件狂轟濫炸告訴他學院已經不再安全了,所有幸存者的出行都將受到保護和限制,老人都懵了,昨天還天下太平呢,怎麼一覺起來就世界末日了?
除了上校,亞伯和其他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倖存者們起床之後就被告知安全區已戒嚴,如無必要原因請勿隨意外出,執行部的人端著槍,在主樓走廊和學院內巡邏,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上校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拉開窗簾,看到腳下的學院冷冷清清,沒有行人。
除了學院高層,有這個許可權命令歐米伽戒嚴的只剩下執行部部長,所以這件事顯然是陸巡乾的。
“戒嚴了麼?”
“是的。”歐米伽回答,“因為再次出現了盜墓者。”
“又有墳墓被挖開了?”上校問。
“是的,今天凌晨兩點半左右,陸巡先生和重炮發現的,被盜掘的墳墓屬於霍華德·休斯。”歐米伽調出了死者的個人資料,“出生於2001年,犧牲於2045年,前執行部部員。”
“霍華德·休斯啊……”上校捏著眉心,仔細回憶這個曾經的老部下,霍華德·休斯與愛德華·海爾森都是同一批的執行部成員,在安全區建立初期犧牲,具體是哪一次任務上校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老一批執行部的人一個又一個地犧牲,那些亡者的死亡報告現在還留在他的手上。
“公主,陸巡現在在幹什麼?”肖恩又問。
“陸巡先生正在協調執行部的工作,加強安全保衛工作的力度。”歐米伽回答,“因為盜墓者的身份到目前為止仍不明確,所以他不建議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隨意外出,以免遭到攻擊。”
亞伯拉罕一把推開辦公室的大門,“老夥計!這是怎麼搞的?”
肖恩扭過頭來,中年人還穿著藍色的睡衣,露出毛茸茸的胸口,頭髮蓬亂,睡眼惺忪,“我一大清早起來就被執行部的人給堵住了!他們還不准我出門,說我如果執意外出就不能保證我的人身安全……這是執行部造反了麼?兵變了麼?”
上校挑了挑眉毛,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衣服。”
亞伯拉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敞開的衣襟,睡袍的腰帶不知道什麼時候鬆了,胸懷大敞,袍子下襬之下露出兩條毛茸茸的小腿,他現在看上去就像是個古羅馬人,剛剛從家門出來,正在去澡堂的路上。
中年人一把將衣服捂住了,“難怪我剛剛怎麼覺得走路帶風呢,屁股涼嗖嗖的……老夥計你在這裡幹啥?還不出去主持大局?難道說你也被限制人身自由了?我就說老東西你不能把所有的兵權都交出去,現在變成光桿司令了吧?”
肖恩轉身在沙發上坐下,倒了兩杯水,把一杯推給亞伯拉罕。
“情況比執行部兵變可要糟糕得多。”
中年人吃了一驚,“難道不止兵變?執行部要搞獨裁了嗎?要把安全區搞成洞窟嗎?我們馬上都要變成奴隸了嗎?”
肖恩沒有搭理他,“第二座墳墓被盜挖了。”
亞伯一怔,拿起桌上的水灌了一口,然後一拍大腿,“嚇我一跳,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不就是一座老墳被挖了嘛,又沒人員傷亡,執行部也沒造反,你那麼嚴肅幹啥?”
肖恩皺了皺眉,第一次對自己這個老搭檔的智商水準產生了懷疑。
中年人放下心來,舉著手中的玻璃杯,東張西望。
“沒有酒。”上校說。
中年人有點失望,他給自己添了半杯白開水,然後懶洋洋地癱坐在沙發上,“一座老墳而已啦,你擔心什麼?老夥計……那麼多大風大浪我們都挺過來了,夜王那麼牛逼的人物,都不能打敗我們,一兩個挖墳的小賊,我們還能怕了它們?”
上校交叉著雙手,沒有發表意見,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說你就是越老越膽小。”亞伯評價,“想你年輕的時候,帶領公司的執行部,可曾畏懼過什麼?你可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單槍匹馬殺死過掠奪者的人類,這戰績要是放在古代,我們就得給你個稱號,比如屠怪者·肖恩什麼的。”
“這和膽量無關。”肖恩搖頭,“單槍匹馬的時候,我敢和掠奪者正面相持,但如果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那我就不得不思考如何撤退……當你的任何行為都要為其他人負責的時候,你就必須謹慎。”
“我知道。”亞伯拉罕仰頭喝盡了杯中的水,舉手投足間有種大口喝酒的豪氣,他把空水杯重重地頓在茶几上,“我也是個很謹慎的人嘛,你看我不是來找你了麼……說吧老夥計,你對這盜墓的混賬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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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也接到了歐米伽的通知,安全區進入全面戒嚴狀態,進入戒嚴就說明學院內的安全情況出現了問題,要麼是有感染者入侵,要麼就是出現了傷亡事故。
在正常情況下,安全區戒嚴之後上校就應該找蜂鳥小組去開會了,但檸檬一直等到現在也沒收到上校的通知,這就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了。為此檸檬專門聯絡了歐米伽,歐米伽的回覆是“檸檬小姐今天上午沒有值班任務,可以待在室內休息,如果有其他任務,上校會及時通知”。
所以她就坐在房間內等著。
檸檬坐在地板上,抱著膝蓋,左邊放著長刀,匕首和手槍,右邊放著無線電耳機。
這就是她的全套家當了,如果下一秒上校的通知到了,她就能立即戴好耳機,插上匕首和手槍,握緊長刀出門,她從來都這麼幹脆利落,永遠做好出動的準備。每次出門之前她都會把房間整理得乾乾淨淨,被子和床單整整齊齊地疊成方塊擺在床頭,桌上的水杯,相框和書籍靠牆擺成一線。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哪一次出門就回不來了,所以每一次出門都當成最後一次,萬一她回不來了,那麼這個房間可以留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