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殺刀的鋒芒在夜色中宛如一道匹練一道驚電,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斬在了那一處防禦結界壁壘的破綻處。
刀鋒斬在虛空中,卻發出一陣實物相擊的錚然之音,隨即整片空間在刀芒下寸寸龜裂,坡頂景象返虛為實,在一片宛如鏡子破碎的細小聲中,這方世界出現了一瞬間的寂靜。
坡頂依舊寒風凜冽,紅燈人影,氤氳瀰漫。
剎那間的寂靜後,沈默忽然低聲怒喝一聲,他的人影如狂龍般遊曳而起,七殺刀再次從他腰間飛掠出一道寒光,裂電般般劈向那處紅燈下的人。
沈默沒有猶豫,他已經起了殺心。
他要殺了那人。
因為在剛才的一瞥眼中,他看到那人的胸前,掛著一隻尺許長短黑色的號角。
莫非那隻號角,就是白河曾說過的“希望號角”?
明明是能驅使屍鬼,造成無數人死亡的催命號角,為何又會叫做“希望?”
看到那隻號角,沈默腦海裡立刻湧現出倒馬坎那慘烈無比的景象,那些原本只是與世無爭的普通百姓,在魔教毫無人性的迫害下,變成了一具具嗜血的行屍走肉,其手段之殘忍無道,簡直令人髮指。
而那個操縱屍鬼,引動倒馬坎一場血腥殺戮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咫尺之遙!
沈默不認識那個人,準確來說,到現在他也沒能看清那人到底是何模樣。可憑著一種極其強烈的直覺,沈默斷定那紅燈下的人影,絕對就是那個催動號角的魔教高手。
沈默怒氣和殺氣同時暴湧,化為凌厲無匹的破空一刀斬了出去。
陣法形成的結界壁壘在先前那一刀中已被破開防禦,坡頂這方天地有了一剎那的寂靜凝滯,而沈默的身影和刀光就宛如是從破碎的空間中穿透而過,直撲那燈影下的人影。
沈默和那人原本相隔不過數丈距離,在他全力一撲而爆發出的極致的速度下,數丈距離不過瞬息可至。
刀光在虛空中拖曳出一道凌厲的彎弧,刀鋒裹挾著破開空氣的銳嘯,驀然將那人渾身籠罩。
電光火石間那人猛然抬頭,在凌厲的刀光鋒芒下,那人一頭長已及地宛如黑色瀑布的長髮在一瞬間被刀風激得像煙花一樣飄揚炸開,露出一張女子的臉孔來。
那張臉輪廓完美,可那精緻的五官眉眼裡卻滿含異端邪意,冰冷妖異無比。
女子一雙含著妖異氣息的雙眸猛然睜大,似乎對沈默這一刀感到十分驚詫意外,眼神中還有一霎那的驚駭。
就在刀光臨身之際,女子雙手陡然向下一按。
隨即她身下陰雲狂風乍起,整個人在間不容髮的一剎那間就向後退了出去。
她這一退,不但快得難以形容,更無比的詭譎。就彷彿在那一瞬間裡,她就越過了萬水千山,退開了千百萬丈。
變化太快,快到沈默沒有半點變招的意識。
與此同時,一條充滿了狂暴氣息的黑影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七殺刀刀鋒之前,在一聲猶如兇獸一般怒吼聲裡,刀光斬在了那黑影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齒髮酸的劈割之音,同時濺出一抹暗紅。
點點暗紅在空中炸開,沈默身勢斜縱而落,隨即沉腰踏步身形擰轉,七殺刀閃電般入鞘,再一踏步,他已弓身按刀,渾身氣機將發未發,整個人就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猛虎,又像一支弓開如滿月的箭,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森冷殺意,冷冷的盯住了前方。
沈默已經全神貫注,此時若是出刀,必是石破天驚的銳可斬天的一刀。
沈默之所以會難得的如此謹慎警惕,是因為方才那一刀沒有斬中那個女子,也因為方才那一刀斬中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那個突兀出現的黑影。
此刻,坡頂再次出現了短暫的寂靜和沉默。
冷風凜冽,氣氛一片緊繃肅殺。
沈默冷眼望著前方,他身體內每一根經絡都繃緊,渾身每一塊肌肉都鼓漲著磅礴的真氣,他弓身踏步單手按刀,他孤身之處,卻彷彿重若山嶽,
離沈默五六丈遠的地方,紅色燈籠之後,是那個渾身彷彿都被籠罩在黑色長髮之中的女子。
暗紅色的燈影下,女子依然安坐在一張由竹子製成的簡易椅子上,她身軀看上去十分嬌小瘦弱,卻又穿了一襲紅黑相間異常寬大的袍子,再加上那一頭異常厚密又極長的頭髮和渾身散發出來的妖異氣息,讓人一眼看上去就顯得極為突兀又無比詭異。
沈默眼力極為銳利,發現那女子身上那件紅黑相間的寬大衣袍上有條條金線和水晶晶點纏繞點綴,細一看去,卻是隱約繪成了一幅極為怪異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