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暗影像群狼,湧入到這座矮小的廟宇,古老的氣息,是蠻荒時,群雄稱霸的時代,留下的殘鏽。
黑暗中,廟宇間,氣息愈發的壓抑了,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麼,或者說,該發生的早已註定,木門被蠻橫的狂風,瘋狂地撕扯著,發出一聲一聲“咯吱!”“咯吱!”的鈍響。
時間在改變整個世界的輪廓,可終有一天,世界也會更改時間的軌跡,歷史只是一紙帛書,或許,最終會擱淺在回憶裡,會被一層塵埃覆蓋,會在諸人的腦海中,漸漸的被淡忘,雖然凸顯著世事蒼生柔美的紋路,可歷史也會在某一瞬間,被悄然地改變。
門外,寒風呼嘯,此時,整片世界,業已遁入到一片黑暗之中,視線之內,那柄燭火,映亮了諸人的面龐,面無血色的幾人,似乎在等待著甚麼。
世界變得模糊不堪,清晰的影像,在諸人的心底,慢慢地幻化,好在意識依舊清晰,門外的風吹草動,倒也能覷之一二。
光陰幻化,本是一片薄光沉眠的午後,眼下,卻快速地入夜了,時間張弛有度,是存有靈性的,但這一幕又該跟何人訴說呢?
沒有人再提起魔王二字,認知裡,魔王似是殘殺眾生的惡人,可,當看向立在廟宇間的少年時,少年的眼底,卻寫滿了期待,似是在恭迎上古時代的諸魔,再蒞人間的那一刻。
而此時,被光陰腐蝕的木門,忽的被一陣強風推開,寒冷的氣息,恍似是寒冬之際,夾雜著零星的雪片,瘋狂地湧了進來。
門外,碧水青峰,高天上一道道華光,是霽雨初晴後的半盞時光,光陰一半埋沒於光明之中,一半投身於暗影之中。
天幕上,霹靂更像是一條條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覆蓋了整片蒼穹,如此,這夜裡的疾風驟雨,倒是也來的有些理由了。
強風撲面,是一陣陣罡風,撕扯著身上披著的長袍,是寒風的哽咽,穿越了山峰,穿透了碧水,然後,恍恍惚惚,擱淺在現實與回憶的間隙,更似是故時的一境!
電閃雷鳴,矮小的廟宇,更像是漂泊在滄海間的一艘小舟,隨時都會被風浪淹沒,可即便如此,它仍舊在倔強的在滄浪間穿行,而操控小舟的人,面龐一半沉於黑暗之中,一般藏於光明之中。
疾風驟雨撲面而來,這場風雨來的倒有些理由了,遙遠的蒼穹,被一陣烏暗的雲層,遮掩在其中,雷霆萬鈞,暮景秋雨蕭條,山海似乎在這一刻間,重新被鑄煉。
突兀間,一陣強光,蠻橫地湧入到諸人眼中,風聲蕭瑟,更映襯了此地的蒼寒無情,恍恍惚惚,仿似一片晚夜。
月如鉤,星辰鋪灑在長天盡頭,也依舊會倔強的將光芒灑滿大地,儘管也只是微乎其微罷了。
在潛意識裡,總有一種感覺,天地將會在此刻大變,而事實的真相似乎也未曾虧待了心底那些突兀間閃現而過的念想,
於是,耳畔是山石滾落的聲音,更是大地被撕裂開,滾燙的熔岩奔騰流淌的聲息,可以想象的到,當地底的漿巖,噴薄而出時,那些匿於荒草間的小獸,似乎再也沒有選擇的機會,只有死亡立在它們的眼前。
很倉促,時光竟在那短暫的一刻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沉滯在桌案上的塵埃,被一陣清風掃過,之後便懸浮在空氣中,在時光靜滯時,塵埃沒有落下。而聲音懸浮在空氣中,也沒有落入諸人耳中,儘管,在張著嘴,仿似要吶喊出來,可時間早已凝固,所有的動作,都已無濟於事!
山河在變幻,在生命裡,曾經閃耀過的物質或者意識,似乎也無意進行革命了,而此時,模糊的畫面中,一位身披白衣,面容俊秀的青年,笑吟吟地站在於尊的對面。
青年更似是一位書生,俊秀的眉眼間,有一分清淺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書生在笑,而天下蒼生卻在哭。
書生似生於荒誕之中,突兀的,出現在於尊的面前。故事裡那些褶皺的畫面,一再出現在於尊的眼中。
書生在靜靜地訴說。
萬餘年前,那場駭人心魄的大戰,隱現在自己眼前。
古老的鏡面中,一寸寸山河,像是皸裂的面板,袒露著血淋淋的傷疤,流著殷紅的瘀血。
儘管也曾無數次的聽聞,故時的白衣書生,曾蠻橫地挑戰了整個江湖,可當白衣書生,靜立在自己的眼前時,卻依舊不敢深信,他便是故時的那個人。
隱於黑暗中的白衣書生,慢慢地走向於尊,瞳仁間,充斥著一片片厲芒、血光。荒誕的現實,在那短暫的一刻間,再次變得真實,書生逼近到他的眼前,笑道:“我認得你!可你不識我!”
幻變的光影,將書生那看似單薄的身體,拉扯出一道虛實相間的影,靜立在於尊的面前,書生的笑靨,是如此的絢爛,他笑著眨了眨眼,道:“於尊!你的名字叫於尊罷!”
那一刻,於尊的心底倒是一滯,道:“沒錯!我正是於尊!”
書生笑道:“既是於尊,那便不會錯了!”
在那片靜滯的時光長河裡,唯有於尊和書生浮出水面,而閒雜人等,卻依舊沉在水底,他們拼命的張開口,嘗試著呼吸,可一次次的掙扎後,漸覺徒勞。
冉冉和靜立在大堂之中的少年,蒼白的面色,業已說明一切!
“你認得我?”在內心劇烈掙扎後,方才吐出一言,此時的於尊,環顧四周,一臉驚駭道。
書生笑道:“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可書生的言語,卻在那一刻,變得模糊不清了,所以,於尊並沒有捕捉到書生之言。
我既是你......你既是我......
書生皺了皺眉,忽的哈哈大笑。“原來,這才是上蒼的用意!”
豪爽的氣質,明朗的笑靨,倒是令於尊的心底,對眼前的書生,生出一絲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