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尊望向身後的人兒,道:“明王陛下既邀請我等了,我等去明王宮殿相看一番如何?”
鍾爻等人點了點頭,道:“自是可矣!”
這時,明王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蘇素和獨孤銀澈,道:“你可是澈池國的太子?”
獨孤銀澈搖著紙扇,笑道:“陛下好眼力!”
明王笑道:“卻也聞得,爾等的大名,畢竟江湖就在我等的耳邊!”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既是熟人,那便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煩!我等速速去罷!”
明王點了點頭,道:“如此時刻,倒還趕得上晚宴!寡人聞於少俠身旁多有通曉音律之人,卻也懇請爾等,能為我兒演奏一番,以除心中之害!”
於尊點了點頭,道:“這要求不過分,自是可矣!”
再見寒旭烈時,這位聞名天下的俊傑,此刻卻是一副萎蔫之態,他手裡握著一把長劍,垂著手臂,眼神中毫無神采,他一劍劈在了一方石桌上,那石桌砰的一聲化為了齏粉,他揮起長劍飛上殿闕,那一劍劈下,一棟好端端的宮殿竟也被劈成了碎屑。
於尊望著他此般模樣,心底不覺間多了一絲哀意,想念著那位可愛真純的妹妹,他的心便猶如針扎一般。
怎會到了如此田地?那位可愛的閔公主,此時躺在殿闕中的一方木床上,闔著眼眸,似不想再入這人世一般,不禁讓人心生出一分悲意。
寒旭烈雙眼無神,右手擎劍,左手握著一瓶酒,他放肆的大笑著,道:“教我人間無模樣,我教人間無蒼天!”
他忽的飛躍上蒼穹,他竟射日而去,那天地忽的一片陰暗,他手中的長劍,竟卷著一片烏壓壓的黑雲,向那輪熾日包裹而去。
空氣間,愈發的冰冷,街市上,漸漸地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他滯立於高空,大喝了一聲:“破蒼天!”
那天地間忽的響起了一道炸雷,那炸雷轟隆一聲,墜落在大地上,伴隨著密集的雷聲,霧國的都城也迎來了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
那雨水淅淅瀝瀝,那長情咿咿呀呀,那敷在少年身上的負重,那蒼渺無邊的歲月,究竟要走多久,才會看到那明日的朝陽,究竟要走多久,才會與心愛之人固守在一起,究竟要走多久,才會將那些恩恩怨怨釋然,究竟要走多久,才會真正的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真善美。
天空時明時暗,那猶如巨龍般的霹靂,一聲接一聲劈落下來。
揹著行囊的書生,抬頭仰望著蒼天,大喝了一聲:“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那霹靂忽的劈在了離他不遠的前方,那書生哈哈一聲大笑,再次甩手而去,若是細瞧些,才發覺這書生竟是從那墟中走出的少年,也意為尊者。
那雨水噼裡啪啦下個不停,他託了託略重的背囊,笑道:“於少俠,看來我們要相見了!”
他忽的揮了揮袖袍,那紫電霹靂,竟被他收入到了袖袍之中,他哈哈一聲大笑,道:“如此有趣,如此有趣!”
於尊靜靜地望著高天,片刻後,他忽的大喝一聲:“寒旭烈,你該醒醒了!”
他手裡提著一把彎刀,忽的躍上了高天,那寒旭烈顯然已著了魔障,他不停地劈砍著,一座好端端的城池,此刻盡皆是些斷壁殘垣。
明王立於壽青宮中,嘆了口氣,幽幽道:“皇兒,你用情過深了啊!”
這時,一道好似霹靂的身影,忽的掠過明王的眼底,待望得清晰些,才識那不是於尊又是何人?
他舉起手中的彎刀,鏗鏘一聲斬落在寒旭烈的頭頂,明王心底一怔,大喝道:“皇兒小心!”
於尊微眯著雙眼,笑了笑,那一刀似入了無人之境,就那般硬生生的劈落了下來,一聲鏗鏘,天地為之一震,而立於高天之上的寒旭烈,此刻胸前已染上了一片血漬,他大喝了一聲:“我不服!”
於尊冷哼道:“這次乃是讓負於你,你若執意如此,別怪我無情了!”
寒旭烈涕淚橫流,道:“可是閔夢呢,我的閔夢呢,誰又讓負於她?”
他嗚咽著,胡亂的揮舞著長劍,向於尊劈砍去。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望向明王,嘆道:“明王殿下,看來唯有你能讓他走出魔障了!”
明王點了點頭,哀嘆道:“既如此,孩兒你來劈我罷!”
他的眼神中掠過一道晦暗的光,他執起手中的兵戈,一步一步的嚮明王走去。
“父皇......父皇......我......不甘啊!”他涕泗橫流的望著明王,他忽的舉起長劍,向著明王斬了去。
“父皇......你抵擋啊......你為何不抵擋啊!”他嗚咽著,一步一步的走入那永無天日的黑暗中去了。
明王衝著他笑了,笑得那麼慈祥,笑得那麼和藹,他拔出刺入他胸中的長劍,一臉的慈愛,道:“皇兒你可醒來了!”
他咳著,咳著,咳出了一片鮮血,咳出了一片盎然的生機。
那大地上,似多了些芳草,那莽原上,似多了些獸兒蟲兒,那銀瓶乍破水漿迸,那鐵騎突出刀槍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