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是自己所養的那條狗的名字,也不是不得了的品種,就是一條普通的黃狗。因為養了五年,倒是養出感情來了,平日都當著夥伴帶在身邊,無論是辦差還是打仗,須臾都不願分開。
這條狗卻怪,不太愛叫,整日都耷拉著腦袋看著地面,眼睛上那兩點白斑皺在一起,好象正在思考著什麼嚴肅的問題。或許,它正在格物吧,鬼知道。
啞巴吃得不錯,生得油光水滑,用手‘摸’它的腦袋很是舒服,也能舒緩黃信焦躁的情緒。
面前彷彿有出現那一片紅‘色’的血海,當初同自己一道被裹進賊軍的驛卒至少有兩百。大家因為都是陝西驛卒平日裡也都認識,還都在一起吃過酒,關係不錯。
可戰‘亂’一起,這兩百多兄弟分屬於官軍和賊軍,相互廝殺。有的人殺著殺著,就殺成了一方之雄,比如李自成。有的人才第一次上陣,就成了路邊的屍骨。
到如今,十年過去了,這兩百多人當中,大概也只有我和李自成還活著吧?
有軍中的弟兄曾經笑著調侃他道:老黃,如果當初你膽子大些,也獨自拉桿子,說不定大順朝廷的皇帝就是你了。
對於李自成的成就,黃信並不羨慕,所謂高處不勝寒。如今的他正被建奴攆得像只兔子一樣,說不定就逃不掉了。
黃信只是慶幸自己還活著,在這個‘亂’世裡能夠在戰場上平安地活上十多年,就是老天的垂憐,就是最大的福氣啊!
記得上一次隨興平伯的部隊回關中於孫傳庭孫總督匯合的時候,黃信還特意回了一趟扶風老家。
那又是什麼樣的情形,整個扶風老城已經變成一堆廢墟,鳥‘毛’也找不到一根。
城裡城外都是墳塋,到處都長著荒草。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
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
給自己提親的王婆子尋不著了,那個差一點嫁給自己的姑娘也尋不著了。
或許,她們都死了吧?
在這樣的萬姓以死亡的‘亂’世,普通人要想苟全‘性’命是如此的艱難。
……
黃信一想起這些,心就糾緊了,心中一陣接一陣的傷感。
正在這個時候,啞巴的喉嚨裡發出一陣陣低沉的怪聲。
黃信一笑,罵道:“你這小畜生倒是通靈,知道老子心情不好,要安慰我嗎?”
又‘摸’了一下它的頭,卻發現啞巴脖子後面的‘毛’已根根豎起,目光綠油油地看著北方,喉嚨裡的聲音開始響亮起來,這是在咆哮。
黃信感覺不對,就順著啞巴的目光朝遠方看去。
依舊是雪‘花’飛舞,冷風呼嘯,在白亮的天空下,略微彎曲的地平線上好象有黑點在飛快移動。
“建奴斥候又跟上來了,這該死的尾巴還不肯死心,呸!”黃信吐了一口唾沫,也不怎麼放在心上,正要催促車隊快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身上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實在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卻見那些黑點在不住地增加,一百、兩百,須臾,滿世界都是那不斷高速移動的黑點。這情形就如同江淮地區秧田裡密密麻麻的小蝌蚪,那胖乎乎的黑點看得久了,叫人一陣噁心。
“建奴主力,建奴主力!”黃信的聲嘶力竭地大叫起來:“警戒,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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