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收割了不少北路軍勇士性命的邪惡之車,在這巨力下停了下來,後面的四個建奴都面露痛苦之色。
“好個高英吾,當真是力拔山兮氣蓋世!”一個聲音傳來,另外一把斧子也跟著劈在刀車上。
“轟隆!”一聲,刀車一顫,後面的四個建奴同時倒了下去,原來,刀車的把手實在經受不住,折斷了。
高傑回過頭去,這才現來的人是劉春:“是你?”
兩人素來不和,這一次,劉春卻難得地對自己高聲誇讚。
劉春哈哈大笑:“興平侯真萬夫不當之勇,走,咱們一起將這鳥門打透。”
高傑點了點頭,兩人又同時一斧劈下去,刀車轟隆一聲碎開了。
方才的戰鬥也不知道有多少北路軍戰士在這輛刀車下吃了大虧,見其碎掉,所有人都出一聲歡呼,士氣大振。
“皇宮,皇宮!”
……
在西華門的門中,濟爾哈朗也坐在高大的門檻上不住地喘著粗氣。急促的呼吸極其響亮,就好象是在拉風箱。
他年紀本高,先前和正處壯年的高傑對決,即便神勇如他,也經受不住,已經耗盡了身上的力氣。
漢人有一句話:拳怕少壯,棒怕老狼。
說的是,若是與人拳腳互鬥,青年人要強過老年,畢竟年輕人體能擺在那裡的。幾招下來,年紀大的那個就抵擋不住了。但若是使用器械,對於力氣的要求不是那麼高。老年人可以憑著豐富的作戰經驗打敗年輕人。
可是,今天卻是個例外。
高傑使用的是一把鐵杖,而濟爾哈朗用的則是狼牙棒,彼此都是重兵器。戰陣之上,所有的技巧都用不上,講究的是硬橋硬馬的工夫。
兩人的兵器像打鐵似地相互撞擊,只幾下,彼此都大汗淋漓,手軟得不成。
好在高傑的頭盔吃了他一記,否則再打下去,濟爾哈朗覺得自己只怕是支撐不住了。
現在,高傑這廝吃了這麼大虧,只休息了片刻,就龍精虎猛地再次投入戰鬥。看著他矯健的身影,濟爾哈朗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繼爾是深重的恨意:年輕真好呀,老天爺都站在他那邊!
今日的敵人已經徹底瘋狂了,也殺紅了眼。
濟爾哈朗自認為自己先前在城牆上的防禦手段並沒有任何問題,可是,秦軍和山東軍出奇地勇猛,硬是冒著橫飛矢石和巨大死傷,靠人命填,衝上城來。
就眼前所見的漢人的軍隊是如此的陌生,同自己以前所見過的任何一支明軍都不一樣。懦弱的南人什麼時候這麼鐵血這麼剽悍了?
北京城實在太大了,處處佈防,處處漏洞,還將兵力分散了。無奈之下,濟爾哈朗只得收縮部隊,一路急行撤回皇宮,試圖依靠皇城堅固的城牆再次據守。
可是,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高傑這廝竟然如此頑強,一攻上城牆之後,顧不得部隊的重大死傷,顧不得整頓軍隊,就親自帶著部隊趕了上來。
即便濟爾哈朗在內城放了一把大火,也延緩不了他推進的度。
就這樣,秦軍就想一頭瘋狗咬在建州軍的屁股上,一直攆到西華門,讓濟爾哈朗根本沒有關閉城門的機會。
就這樣,雙方計程車卒在西華門的三扇城門門口反覆廝殺,城門口,門外的空地上到處都是橫陳的屍體,一汪汪人血連成一片,被千萬雙腳吧嗒踩過去,有的已經凝結,有的還在熱騰騰奔流,就如同一片叫人絕望的沼澤,誰也不知道還有吞噬多少條人命。
時間一點一點推移,最要命的是,山東軍和倭奴還有高麗人的軍隊也趕到了,敵人的人數處於絕對的優勢。
他們人多且不說了,還人人拼命,死了一個,就有十個填上來。而建州軍死一個少一個,逐漸稀疏下去。
環顧四周,濟爾哈朗不用數也能看出,自己手下已經不足五百。他們咬牙死死地堵住三扇城門,大多身上鎧甲破爛,渾身是傷。就連濟爾哈朗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道傷口,戰鬥到現在,鎧甲換了兩具,刀換了三把。
天漸漸地黑下去,眼前一片黑暗,但前方的沖天大火還在不停地燃燒中,依稀能夠聽“劈啪”聲響,血腥味、焦糊味、人肉的味道肆意瀰漫。
所有的建州軍都在大聲吶喊,但聲音已經沙啞,腳步都已趔趄,他們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