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繼續侃侃言道:“如今,騎兵軍中多感念夫人生前的恩德,現在再加上偵緝廠,.cc[棉花糖]區區一個韶偉,又算得了什麼
。”
聽到那家人回答說韶虞人懷的是個男胎,朱玄水面容大變。
而他的話,也將他深深地打動了。
朱玄水揮了揮手,示意家人退下去,又一個人靜靜地看著院子裡的景物出神。
院子裡的雪大了起來,一陣風吹來,柳絮般的雪花漫天飛舞。
不得不說,這是朱玄水今年聽到的最壞的訊息。實際上,早在孫元出兵永城的時候,朱玄水就聽人說韶虞人已經懷孕。只不過,當時並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也正因為如此,在聽說冷英乃是南京錦衣衛千戶所潛伏在寧鄉軍中的細作之後,他心中一動,感覺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於是,就親自趕到永城,唆使梁滿倉徹查此案,並進一步擴大打擊面,將老天雄的一批軍官被牽連進去。
這並不是朱玄水和老天雄有什麼仇怨,實在是他現在突然想為自己的外孫將偵緝廠抓到自己手裡,以便在阿大長大成人之後,在順利地出任揚州鎮的少將軍。至少,也能對偵緝廠施加一定的影響。
作為老錦衣出身的他,太清楚特務機關的用處了。
這件案子之所以扯到秦易手下的那批老天雄軍將士身上,主要是因為這群人資歷老,又都是敢戰猛士。況且,他們頭上還有一個黃佑撐腰。況且,在保定的時候,盧公就將天雄軍中的青年俊才都派給了孫元。如今,這群人已經是部隊的骨幹,都感念著盧公的恩情。如果動了老天雄,梁滿倉很容易犯眾奴。就算不被人打死,權力也會受到極大削弱,正是自己將手伸過去的良機。
實際上,沒有朱玄水在背後給梁滿倉撐腰,他也不敢將動靜鬧得這麼大。也正如此,梁滿倉這次果然吃了個大虧。而他朱玄水在這關鍵時刻,卻保持了沉默。
“呵呵,梁滿倉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也不知道以後要如何記恨我老朱。”朱玄水心中冷笑一聲:“這廝對孫元只一味愚忠,遇到事也不考慮結果,卻不知道這些權勢手段的厲害,將來說不準後還會將自己賠了進去。某來這麼一手,也算是給他一個提點,對他的將來也是有好處的。至於能夠悟到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自從汀兒難產去世之後,韶夫人深受寵信,她的弟弟韶偉也得到極大提拔,如今都是一營的營官,掌握著揚州鎮兩成的精銳
。若是老夫再不做些什麼,將來阿大在揚州鎮還有立足之地嗎?”
“我那可憐的汀兒啊,你死得好慘啊!你死了不要緊,卻將阿大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人疼愛!”
“汀兒,阿大的父親愛你至深,你去世之後,他不吃不喝三日,哭昏厥過去幾次。正因為如此,他卻怪阿大害死了你。阿大都兩歲多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卻是連抱都沒有抱過一次。”
“汀兒你放心,阿大的世襲錦衣百戶,他的少將軍之位,爹爹我一定要替他守住,絕不能讓別人奪了過去。汀兒,乖女兒啊!這世道已經亂了,天下就要亡了。說不定這大明朝就會變成唐末,兵強馬壯者自為之。爹爹活了幾十年,已經將這世道看明白了。如今,只要手中有兵,那就是一方諸侯。阿大父親將來的造化,已不可限量。他孫家將來卻不知道是什麼光景,這一切,都是阿大的。可現在,阿大馬上就有一個弟弟了,爹爹我卻不能不小心。”
想起女兒朱汀,朱玄水心中一酸,忍不住老淚婆娑。
正在這個時候,有奶孃和一個侍女在外面發出一聲驚叫:“大少爺,大少爺,這麼冷的天,仔細凍壞了。”
朱玄水忙將頭從窗戶探了出去,就看到阿大隻穿了一件夾衣,手中提著一根小木棍,從屋子裡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熱還是凍,一張小臉紅僕僕地煞是愛人。
他一邊跑,一邊用手中的木棍瞧著院子裡的那幾叢臘梅樹,口中模擬著寧鄉軍士兵訓練時的情形:“殺,殺,殺,殺,威武!”
臘梅樹上的花朵和著積雪不住落下,落了奶孃和侍女一頭一臉。
見小將軍穿得這麼單薄,兩人都嚇得面容大變,連聲叫道:“大老爺,大老爺,少爺他少爺他……”
而阿大卻咯咯地笑著,將手中的棍子使得更圓。
朱玄水見外孫穿得單薄,嚇了一跳,正要叫她們二人快快將阿大抓捉。可看到阿大手中的棍子的肢勢,心中突然一震,差一點叫出聲來:這不是冷英那可憐衝的鴛鴦雙刀的招式嗎?倒依稀能夠看出其中的法度……阿大,竟然有練武的天分
!
卻原來,朱玄水自從到永城之後,就直接和外孫一起搬到偵緝廠裡,和探子們住在一起,以便直接對他們施加影響。孫元一向不喜歡阿大這個兒子,將他放在孫元那裡,朱玄水也不放心。冷英這人武藝不錯,可人卻老實,很有點逆來順受的味道。被關在牢房裡,既不鬧,也不怎麼同其他人說話。沒事的時候,就拿了兩根棍子練鴛鴦雙刀打熬氣力。想必,阿大就是在那個時候看冷英練武的時候偷學了幾招。
其實朱玄水的武藝也不錯,尤其是內家武藝,這幾年已然大成。自己外孫將來是要做將軍的,他肯定會將一身所學盡數教授於他。不過,阿大年紀還小,原本想過幾年再說的。
現在,他竟然偷學了冷英的幾招刀法,這讓朱玄水不禁想起朱汀小時候也一樣嗜好武藝,眼淚就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