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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什麼?”韶味忍不住問。【無彈窗】
孫元微微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說話中,巴勃羅的大炮還在不住地轟擊著敵人的營帳。
在這個時代,大炮用來攻城也不罕見。特別是遼西軍的火炮手們,已經總結出一整套使用大炮的法門,特別是孔有德的部隊,更是其中的妙手。
建奴長於野戰,以前南侵的時候,明軍也知道不是這些東北蠻子的對手。加上部隊從上到下都**透頂,所以,一碰到建奴,都會龜縮排有堅固城防的大城裡當縮頭烏龜。建奴雖然強悍,可攻城卻不擅長,只能望樓興嘆,在城外搶上一把才悻悻而還。不過,自從孔有德的部隊投降建奴之後,滿清開始在軍隊組建火器營,鑄造大炮。
有了大炮之後,有了攻城手段之後,明軍也不能再躲在城裡。尤其是在崇禎十七年明軍入關之後,更是席捲了整個天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孔有德投降建奴,對於明朝的危害是空前的。
如今的清兵對於大炮也不陌生,特別是對那種重逾千斤的紅夷炮更是熟悉,知道這玩意兒是攻堅利器。可惜,寧鄉軍是使用的是個頭小上許多的六磅炮,這種炮形制類似於後來的拿破輪炮,威力極大不說,移動也非常方便。
看到寧鄉軍一字排開了這麼多小炮,清軍放鬆了警惕,按照他們往日的經驗來看,這種炮的威力根本不值一提,也打不了這麼遠。如果寧鄉軍這次使用的是粗大的紅夷大炮,說不準他們就主動殺出來了,躲在營寨裡被動挨打的滋味可不太好。
當然,建奴如果主動殺出來,孫元正求之不得呢。打野戰,他不怵任何人。
正因為建奴的這次誤判,又或者他們真的已經失去了有效的指揮。
寧鄉軍的這一陣炮擊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密集的實心彈如同雨點一樣砸下去。敵營邊上,到處都是騰起的煙塵。柵欄倒了,滾燙的炮彈一顆顆扎進人堆裡,巨大的勢能帶起腥風血雨,殘肢斷臂和破碎的鎧甲被帶得滿天飛舞,先前還稀薄的血霧也變得豔麗濃稠。
這些殘肢斷臂都是被炮彈活生生從身體上扯下來的,也因為如此,卻顯得分外的殘酷。
這是劉宇亮第二次參加寧鄉軍的軍事行動,這個劉老頭有心要寫出一本超越戚繼光《紀效新書》的兵法書,這樣的機會自然是不會錯過的。老實說,上次的泊頭鎮之戰已經給了他巨大的震撼,感覺這天底下沒有哪一支軍隊有寧鄉軍這般強悍。孫元部只要一拉上戰場,在那裡一站,別的不說,光那如山的長矛和豆腐塊一樣的軍陣,就足以讓人膽寒冷。
在他看來,長矛方陣已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陣勢了。可以前孫元卻說,這個陣形有許多弱點,而單一兵種並不足以包打天下。還需要遠端火力和機動騎兵配合。
機動騎兵作戰,劉閣老是看不到的。騎兵決戰,雙方千萬匹馬對撞的作戰方式實在太危險,可以說,一旦開打,沒有一個人是安全的,即便你是一軍的統帥。他劉宇亮身嬌肉貴,這樣的作戰行動肯定是不能參與的。
倒是對炮兵在戰場上的使用方式,老劉頭極為好奇。
他也知道寧鄉軍的大炮很厲害,可厲害成如今這種模樣,依舊讓他大張著嘴再合不攏了。
就看到,一顆石彈大約是射擊的時候裝藥量不足,還是什麼原因,竟然落到距離敵人前沿十米的地方。
還沒等劉閣老發出惋惜聲,那顆炮彈卻在柔軟的土地上一彈,飄悠悠地橫著切進人群之中。
“刷拉”一聲,三四條胳膊被這看起來好象綿軟無力,彈道詭異的炮彈直接斬斷。當然,戰場上到處都是建奴驚慌的大叫,到處都是大炮的轟鳴,這一聲“刷拉”乃是劉閣老的腦補。
噴湧的鮮血一剎間標出去兩米多遠,將這個世界塗成紅色。偏偏那些被斬斷了手臂的建奴士兵一時感覺不到痛,還大張著嘴巴喊叫著朝前湧去,試圖填補戰友死去之後留下的空隙。
直到痛覺襲來,那幾人才大叫著倒地,在爛泥裡激烈地翻滾。
“砰”又是一顆炮彈落下,這次砸在一面土圍上,將一堵不厚的牆直接撞倒。
上面計程車兵扎手紮腳落下,接著又被一顆橫飛的炮彈擊中,腦漿子和糜爛的內臟爆開來,紅紅白白,極是凶煞。
劉宇亮正坐在一頂涼轎上,他將欽差行轅設在寧鄉軍之後,畢竟是當朝東閣大學士,身邊的幕僚、家人、扈從也是極多,亂糟糟的二三十人。有負責文書的,有聯絡溝通的,有負責日常起居的……這些人夾在寧鄉軍中,看起來顯得很是另類。孫元也拿他們很頭疼,特意派出一隊精銳士兵將他們團團護住。上次,劉閣老以貌取人,親自點了犟驢子做他的親位隊長,讓他沒有撈到一點戰功。這次犟驢子學了乖,遠遠地躲了。
劉宇亮的扈從什麼時候見過如此殘酷的血戰,一個個都被嚇得戰戰兢兢,面容蒼白,有的人甚至渾身發軟,需要人扶著才能走路。上次泊頭鎮乃是一場傳統意義上的冷兵器戰爭。他們躲在後面觀戰,反正前面到處都是人,也看不真切,眼不見為淨。這次,卻看得異常的真切。而且,熱兵器所造成的殺傷效果,跟是超過他們以往對戰爭、死亡的認識。
特別是在看到白花花的腦漿子之後,有人只覺得喉頭一麻,“哇”一聲,將早飯都吐了出來。
大約打了十幾輪炮之後,劉宇亮再回頭看過去,卻見,那些炮管都已經變成了鮮豔的紅色。也不知道是打紅了,還是塗上了這初春如火的朝霞。
炮兵們都打得渾身發熱,已經有人脫掉了衣裳,露出乾癟而佈滿了汗珠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