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楊威一陣大笑,指著孫元,直呼他的表字:“太初啊太初,這樣的話用來安定軍心民心自是最好不過。但在我的面前何須如此?楊威以前也在遼東做過一任知縣,頗知軍略。城外有賊軍五萬,城中卻只有三千來可戰之兵。我大明朝的衛所軍究竟是怎麼回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這幾日若不是太初你,泗州城只怕早就陷落了。”
“如今,我泗州城守卒士氣已喪,賊軍如今尚為用盡全力來攻。依我看來,這城,只怕明日就要破了。”
聽到楊知州說破這點,孫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道,這個楊威雖然身上還有著明朝人歧視武官的習慣,可對我孫元卻是相當不錯,如今甚至開了府庫任我取之自用。我若就這麼逃了,卻有些對不起這個老實人。
就點了點頭,難得地用誠摯的語氣道:“州牧大人說得是,依孫元看來,這泗州只怕明日上午就要被賊人攻破了,你還是早做準備吧!”
“準備,怎麼準備?”
楊威反問。
孫元抿嘴:“離開這座危城吧!雖說朝廷有體制,地方守官丟城失地,那是死罪。不過,大人宦海沉浮一生,官場中自然有不少同門同窗座師,若是活動一下,未必就能是一個死字。”
“活動一下?”楊威撲哧一聲笑起來:“君心民心可欺,我心卻又如何能過這道坎?”
說著話,他走到書叢之中,盤膝坐在一口蒲團上,“太初的情誼,楊威心領了。我是誓死不會離開這座城池的,願與泗州,與我珍藏了一輩子的書籍共存亡。”
孫元聽到這話,這才發現蒲團四周的書籍中撒了不少硫磺火硝,牆角還放了幾桶桐油。如果沒猜錯,只要泗州城一破,這個楊知州就會點火****。
“州牧,三思,三思啊!”
喊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回應,楊威甚至將眼睛閉上了。
孫元呆呆地站了半天,這才發自真心地朝楊知州長長一揖,轉身離開。
任何年代,崇高的犧牲總是令人尊敬的。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甚至不敢苟同別人的捨身取義,但不能不敬畏這種高尚。
出了府庫,孫元心中一陣陣發酸,正傷感中,一條人影腳步蹣跚地走過來:“孫將軍,孫將軍。”
孫元定睛看過去,那人渾身上下都裹著紗布,卻看不清相貌,老半天才想起這人正是自己從城頭救回來的湯問行。
說句實在話,孫元將這人往一間屋子裡一扔,就將他給忘記了,也沒想過午夜時要將他一併帶出城去。自己這三十來人能不能走脫還兩說了,怎麼肯在帶上一個不良於行的傷號
。
“怎麼了?”孫元問。
“孫將軍,你的老營好象來了一個信使,還被人給抓了。”
“什麼信使,又被人抓了?”孫元有些莫名其妙。
湯問行:“是個女人,姓朱,剛進我養傷的院子,外面就衝進來一群士卒,說是大河衛的,請她過去說話。結果兩句話就說僵動起手來,那女子武藝好生了得,可惜雙拳不敵四手,最後力竭被擒。”
“什麼!”孫元大叫一聲:“汀兒!”
“咯咯……將軍且鬆手……”湯問行喉嚨中發出怪音,一張臉也漲成紫色。
原來,孫元激盪之下,不覺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抱歉,湯兄弟快說。”孫元這才將手鬆開。
湯問行心中駭然,自己雖然身上大小十多處傷,身子極為虛弱。可好歹也是勳貴子弟出身,從小打熬氣力,反應卻是極快。可孫元這一爪抓來,自己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如同六歲孩童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明朝早中期,都是勳貴掌軍,文官治國。也就是說,國家大小官吏得靠讀書人科舉一場一場考上去。而軍中的將軍則多由勳貴子弟世襲。實際上,這個制度乃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來的。在他看來,勳貴子弟才是可靠和值得信任的,軍隊自然要掌握在自己人手裡。
不過,土木堡之後,明朝掌軍的勳貴被韃靼人一掃而空。到如今,勳貴子弟也鮮有進入軍隊的例子,不少人已經退化成混吃等死的米蟲。
但家傳的武藝和兵法還是流傳下來,湯問行出身實在太差,在信國公府中被人當成下人一般,心中就立了志向要重振信國公湯和當年的風光,為自己死去的母親掙一個誥命。因此,這十多年來,湯問行的武藝就沒丟下過。卻不想,今天卻這麼輕易地就被孫元制住了。
原來,孫元這兩年來每日都勤練武藝,又在戰場上生生死死走過幾個來回。武藝雖然還是那麼回事,可力氣卻大,與人動手的經驗也是異常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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