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你也不要傷心,費大哥我們是一定會救的,只是不知道需多少銀子?”那人見二丫哭得悲傷,心中也是後悔,低下聲音安慰。
然後又對眾人道:“各位兄弟,且不說費大哥是咱們的官長。往日間他對大家如何,咱們心裡可都是清楚的。若非有得費大哥在戰場上替大家殺出一條血路,咱們說不定已經死在那修羅場上。大家把腰包裡的錢都掏出來,湊一湊,看能湊多少。”
說罷,他率先從懷裡摸出兩枚銅錢遞給二丫。
其他軍漢也都同時掏起了腰包,很快二丫手上就得了三四十文錢。
她又哭道:“多謝各位叔叔,可這卻是不夠啊,爹爹傷成這樣,怎麼也得一二兩銀子啊!”
“啊!”眾軍漢低呼一聲。
“咱們一天才多少工錢,又都是大肚漢,根本就積不了多少錢。要不,去問東家借點……”
“狗屁東家,那姓管的膽小懦弱,想必是不敢得罪那胭脂虎的。而且,這人,吝嗇得緊,咱們當出去他那裡扛貨,他欺咱們是逃軍,只管飯,工錢卻是一文也不肯給。還威脅說若不肯答應,他就去報官。咱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去問他借錢,可能嗎?”
“難道就不管費頭了?”一個軍漢負氣地一拳打在窩棚牆壁上,震得整個窩棚一顫。
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屋中瀰漫著一股頹喪之氣二十多條軍漢都垂著頭坐在地上。
一個軍漢長嘆一聲:“想不到費大哥英雄一世,沒死在闖賊刀箭之下,反死在一個混帳東西手上,真冤。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當初在河南同賊人拼個你死我活倒也爽氣。”
那個叫犟驢子的人冷笑:“拼個你死我活,溫老三,你他娘也有臉說這話?想當初是誰一看到闖賊騎兵撲上來,嚇得丟了手中火槍調頭就跑的?別人好歹也放了一槍,你他娘連開槍的勇氣也沒有。咱們火器營之所以其他兄弟看不起,就因為裡面出了你這樣的慫包!”
溫老三大怒:“犟驢子,我一槍不發又如何?就說你,你他媽平日間說起來好象是條漢子,真以為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來。上次在澠池上陣之前費大哥怎麼說,要等敵人衝到五十步距離才能開火。你呢,敵人的毛都沒看到,你就點火了。”
“你一放槍,別人聽到聲響,也跟著射擊。最後怎麼樣,還沒等裝填好子藥,闖賊就撲過來了。不遵軍令,你倒是得意了?最後還不是跟著爺爺一起轉身逃跑,好象跑得比我還快吧?”
“砰!”犟驢子被溫老三這一通罵激得黑臉通紅,忍不住一拳打到溫老三胸口上:“你充誰的爺爺?”
“好個小子,居然打爺爺!”溫老三吃了這一拳,不服,也是一巴掌還回去。
“我跟你拼了!”
兩人就這樣扭打在一起,其他軍漢忙撲上去,勸的勸,拉的拉,亂成一團。
“別打了,別打了!”費二丫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爹爹!”
眾人這才想起重傷在床的費洪,同時停手轉頭看過去。
就看到費洪已經坐了起來,慘笑:“打,繼續打,好得好,兄弟打兄弟,好威風……”
然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直磕得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牙齒縫中又絲絲殷紅熱血沁出。
這個時候,一個人從門外鑽進來,不耐煩地問:“病人在哪裡,哪個被人打成內傷了?”
聽到聲音,大家同時扭頭看過去,卻看到一個揹著藥箱的郎中站在門口。
“是這裡,是這裡!”看到了郎中,剛才還一臉頹喪,並互相打成一團的眾人同時發出一聲歡呼:“費大哥,郎中來了,你有救了!”
那郎中被大家的歡呼聲嚇了一跳,又見裡面都是精壯漢子,一臉的兇光,忙叫了一聲:“來錯地方了!”
轉身就要逃,犟驢子搶先一步伸出手,一把扯住他的領口“沒錯,是這裡。”
“放開我,放開我!”郎中大驚,忍不住驚叫:“救命啊,搶人啦!”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一聲的大笑聲:“古郎中,沒錯,病人就在裡面,救人要緊,到時候雙倍給你診金。”
笑聲中,那人走進屋來,朝眾人一拱手,道:“剛才犟驢子和溫老三兄弟的爭執我也聽到了,其實,二位兄弟都沒有錯。犟驢子兄弟提前射擊,以至一個敵人也沒射中,那是因為軍隊的火槍大小口徑和都亂得很,平日裡也不肯浪費子藥讓你練習。只上戰場之前隨意地扔給你一支,你也不知道手中的傢伙究竟能射多遠。至於代三哥一槍不發,也可以理解。實在是我大明朝製造的火器就他孃的操蛋,你說不準它什麼時候就炸了膛,沒死在敵人手頭,反被自己手中的鳥槍給弄死,那不是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