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李氏:“對了,現在是農閒,村裡的人都閒著,想找些活幹。這不,你不是要押運秋糧去鳳陽嗎,大家都求到我這裡來,想給你當腳伕。本來,你的事情我也不方便插嘴,可都是鄉里鄉親的,面子上抹不過去……”
孫元這次去鳳陽路途遙遠,來回需兩三個月,要要因此耽誤春節,所以給的腳力錢也特別高。走上一趟,每個腳伕都能得二兩銀子的好處。
明末的二兩銀子也就是後世兩千塊人民幣左右,在現代人看來本不算什麼。可古人收入都低,對於一戶普通農民來說,足夠一年所需了,怎麼不叫人眼紅心熱。
說著話,她一臉的為難。
本來,孫元也知道這次去鳳陽肯定會遇到兇險,也不想讓同村人牽扯進去。所以,押運秋糧所需的那一百個腳伕他都是從外面僱傭的。但母親說起這事,孫元又想起村子裡的人以前對母親諸多排擠,在冒成欺頭他們母子頭上時,卻沒有一個人哪怕說一句好話。
心中冷冷一笑:好,既然你們要去湊熱鬧,要去赴這場血光之災,好,我孫元成全你們。
就點了點頭,道:“既然娘都說話了,兒子如何敢不答應。娘你去跟鄉親們說,只要他們願意,來多少我收多少。”
“那好,等下我就去同大家說說。”母親面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然後洗了手出門。
不片刻,村子裡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很快,願意跟孫元去鳳陽的腳伕人數統計出來。看到名冊,孫元忍不住擺了擺頭,暗道:還真當我孫元是冤大頭啊,什麼人都想跑過來啃我一口。
原來,整個泉水凼村也不過二十來戶,一百多人。就算一戶出兩丁,也不過四十人,可這次不但青壯都來了,就兩老弱和婦孺都前來報名,總數已經達到一百。如果將這些人都帶上,整個村子都會為之一空。
青壯還好,老弱婦孺,如果經得起這種長途跋涉?
孫元客氣地提醒說,大家要去鳳陽賺錢也是可以的,但不能都去吧?
話還沒有說完,立即就有幾個老頭跳出來,大聲喝罵,孫元孫糧長,咱們好歹也是一個村的,雖然不粘親,可遠親不如近鄰,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我還把過你的尿呢!怎麼,你做了個什麼糧長就看不起人,不念舊情了?
當真是口沫四濺,就差指著孫元的鼻子罵娘了。
孫元心中惱火,暗暗冷笑:也好,你們要去著死,也隨你。這群老弱病殘,也派不上用處。若用他們,這次解運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這本就是一次無法完成的任務。帶上他們去也好,反正我也沒打算完成這次押運。
突然換了腳伕,孫元所負責的這個區自然要忙上兩日,好在他前世本就是個小老闆,居中運籌,聯絡上下溝通左右本是他的強項,糧船終於編好,足足有二十條,滿滿地停在東門碼頭上。
查驗了數字,又從縣衙裡拿了通關文牒,終於到了出發的時辰。
隨行的有一百個腳伕,其中青壯四十,另外六十都是老弱婦孺,不用問,這些人都是泉水凼的鄉親。
這些人因為和孫元都是一個村的,又是看著孫元長大的。以往欺他是外來戶,對於這個新任糧長也沒有絲毫敬畏,都亂七八糟地坐在船上,聊天的聊天,吃酒的吃酒,鬧哄哄亂得不能再亂。
有幾個長者甚至還在喊:“孫元,天實在太冷了,晚上睡在艙裡實在難受,能不能把你的被子借給我?”
“孫元,你開的什麼伙食,中午那一頓飯說好了冬筍燒肉的,怎麼只有筍子看不到肉。這樣不成,這樣不成!”
……
孫元也不生氣,只微笑著一一同大家說話,絲毫沒有半點糧長的架子。
這讓駕船的船伕們看得希奇,然後禁不住搖頭:這個姓孫的糧長辦事能力也太差了,好象大家都不拿他當回事。
因為是長途運輸,要穿州過省,孫元另外僱了二十條船,船上共有四十個水手。
除了腳伕和水手之外,還有同孫元一道去的還有自己轄下的三個保正,其中自然有冒成在內。
除了冒成,縣衙門按照制度還另外派了兩個衙役監督。
說來也巧,這兩個衙役卻是孫元打過的那一高一矮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