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輕輕地嘆息,“我們,註定要永遠錯過了。就算在它心裡,我還是我,可是,我如今是見不得光的小鬼,它雖然身死,雖然已被茅山逐出師門,卻還是捉鬼的道士。有些錯過,不光是一輩子,更是生生世世。”
有些錯過,不光是一輩子,更是生生世世。我把這句話默唸了一遍,心裡一沉,我和夫君的錯過,不會是生生世世吧?找尋不到他,我便孓然一身吧!
我們靜靜地飄了一段,我問它:“你知道小羅子為什麼接近我嗎?”
她想了想,搖搖頭,“請恕小的愚昧,不知道為何。”
“它說,它想去地府。此生若相欠,來生必相見。它在人間等你等累了,想去地府接著等,把這世沒有花完的愛好好存起來,一直等到來世重逢,用兩世的愛,來愛你一生一世。”我把小羅子的話原原本本地轉述給它。
它似乎不太相信,只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是嗎?”
小羅子對它,確實有些冷淡,等有時間,我得找小羅子談談。
“孟大人,當年,我是在這裡遇上宵宵的。”它指著一座墓碑說道。
呵呵,真是有緣,是被我撞壞的那個小男孩的墓碑。“宵宵,豬八戒哥哥住在這裡嗎?”這裡沒有湖,我仍抱著僥倖的心理問道。
宵宵摸著小男孩的墓碑,“咦,小哥哥。太好了,我又見到小哥哥了。”
“宵宵,孟姐姐問你話呢!豬八戒哥哥是住在這裡的嗎?”車無非把它從墓碑上拉下來。
沒想到宵宵點點頭說:“對啊!就在那邊,你們跟我來啊!噢,又可以跟豬八戒哥哥玩囉!”
我們跟它一起飄到天使之愛的牌坊門口,牌坊已經拆掉了,裡面的石頭天使雕像還在。它把右手食指含在嘴裡,茫然無措地打量著,“以前豬八戒哥哥就住在這裡的,這裡是大大的水潭。豬八戒哥哥……豬八戒哥哥……”她急得大喊大叫。
車無非疑惑地呢喃,“這裡哪有什麼大水潭啊?”
我開啟天眼,只看到了舒家的墳地。
馬上午夜了,青玉姨應該在踮起腳尖盼望吧?果然,我們飄過林府圍牆時,一樓大廳裡燈火通明。
“來了來了,老頭子,宵宵來了!”青玉姨一身風雪,朝廳裡喊道。
種豬和許伯從裡頭走出來。車無非和他們打過招呼,哄著宵宵:“宵宵,快叫爸爸媽媽。”
宵宵卻向種豬張開雙臂:“爸爸!爸爸!爸爸,抱抱!”
大家面面相覷。
車無非斥道:“宵宵,要媽媽打你了是不是?快叫爸爸媽媽!”它指著許伯和青玉姨。
宵宵嘟著小嘴,“他們是老爺爺老奶奶。”
青玉姨馬上笑呵呵地說:“不想叫就不叫,來來來,大家先進來。”
車無非拒絕了,“你們帶宵宵進去,我在外頭等吧!”
“那怎麼行?你是我們許家的大恩人,哪有讓你蹲在門外的道理?”青玉姨情急之下伸手過來,想要拉它進去,卻什麼也沒抓到。
它把宵宵放到我手上,見它態度堅決,我趕緊打圓場,“接觸過多人氣,會影響它們的修為,青玉姨,你就依了她吧!”
“那好吧!老頭子,你去把衣物拿出來,讓車小姐自己挑選,她看上的合適的,我們就燒給她。車小姐的大恩大德,只有到了陰朝地府了才有得報了。”青玉姨十分感激。
我躺在吊床上吃雪糕,種豬用力把吊床晃得高高的。
“女魔頭,我想去找我師父。”他神色嚴峻,也許,桐兒的情況還在惡化吧?我掃了一眼他用白布包裹的手腕,等開春了,桐兒就會好起來了。
“嗯。接著說。”我把雪糕大口大口往嘴裡填,雖然味與雪一樣,但和吃雪的意境和情調卻是大相徑庭。
“無論桐兒變成什麼,我都會永遠深愛她。可是,如果她完全變異後,沒有社交,沒有朋友,不能出門,只能像現在一樣,每天躲在小小的臥室裡,把空調開到40度,對著電視,對著牆,對著我。這將是多麼煎熬的一生!我怎麼忍心讓她這樣活著?所以,我要殺了七哥哥,桐兒她媽媽說,只要殺了七哥哥,桐兒就不用再受他控制了。”
“你知道你師父在哪裡了?”我問。
“不知道。但為了桐兒,我一定會找到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