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得我趕緊跪下要叩拜,他彎著腰雙手將我扶起,親切的說:“前世的因,方結今世的緣,能與岑兒同渡,是我陸判前世修得的福氣。”
不知怎麼的,我好想在這個人肩上靠一會兒,好像與他早已熟識。
眼前沒有山,沒有樹,沒有市井村落,沒有人,沒有岸。除了濁渾的水連線著天,映出一片夕陽西下的昏黃,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才能忘憂。我胡亂地往嘴裡填糕點,真的好好吃!
快艇似一把利劍,要刺破這渺無邊際的浩瀚。一時間,心裡無比酣暢!我把雙手捧成喇叭狀,放在嘴邊,高喊了幾聲。
“岑兒,你,不想哭嗎?”他側頭問我。
我興奮地搖頭,此刻,我急切地想知道,過了這黃泉,下一站是什麼樣的景象。
“這裡的水之所以又黃又濁,是世人對生有太多的羈絆和不捨,到了黃泉,幾多不捨,又幾多無奈,只能化作濁淚縷縷,灑入泉中,黃泉便年年水漲船高。”他看著我,笑著說:“過黃泉時淌了多少淚,便從忘川河中帶多少水轉世,化作來世的淚。在地府幾千年,就見你過黃泉是笑的。”
想到我和夫君永世相守的地方很美好,怎能不歡喜?
突然,我感覺頭暈目眩,虛汗淋漓,無力地倒在甲板上,陸判趕緊過來將我抱起。朦朧中,我看到了相公,他憂鬱的臉離我好近好近,呼吸均勻地打在我的臉上,沁涼沁涼,好舒服。我不禁伸手輕撫他的臉,“夫君,你終於來了。”
我們攜手回家,我們的家在依山傍水、植滿果樹的地方,我們的一群孩兒滿地奔跑嬉戲,我是那般開心,不帶絲毫煩惱!
“岑兒。”夫君深情地喚我。
我慵懶地躺在他溫暖的懷中假寐,他的心有力地擊打胸腔。
“岑兒,到了。”
“到哪兒了?”我嬌笑著睜開眼,陸判英俊的臉龐映入眼簾。
駭得我從床上滾落,才完全清醒過來。除了我沒有其他人。這裡,是哪兒?我仔細打量著,和我在舒府住的閨房有些相似。
不一會兒,進來兩位小姑娘,“請小姐過來簽到。”
“請問這是哪裡?”
小姑娘掩嘴而笑,“難不成陸大人沒告訴你,這裡是奈何莊?”
對了,陸判哥哥呢?
“陸大人每日政務特別繁忙,把你託付給我們莊主便走了。”
我緊隨她們來到簽到處,一位女官將腳搭在案几上,鄙夷地問:“叫什麼名字?”
嫁夫從夫,我毫不猶豫地答道:“孟婆。”
孟婆,孟崇文的老婆!
“什麼?孟婆?”女官斜了我一眼,“長得有幾分姿色,去洗衣房吧!免得四處招搖,禍亂地府。”
兩位小姑娘臉色慌亂,對視了一陣,匆促跪下,顫聲道:“稟李大人,孟婆是陸大人送來的,並囑託莊主好生照拂的。”
“嗯?陸大人?怎麼可能?誰不知道陸大人從不與女子接交?你們兩個敢拿陸大人妄言,本官定叫你們灰飛煙滅!”女官舉著左手,欣賞新飾的指甲,聲音凌厲。
小姑娘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人饒命,小人並無虛言。”
我初來乍到,杵著不知如何是好。
“思修,確是陸大人送她來的。”一個絕色女子打著呵欠進來。
“參見莊主。”
我趕緊學她們叩拜。
就這樣,我成了奈何橋的迎賓。在奈何橋上,一站便是三百年。
陸判哥哥在地府的京城幽冥莊的幽冥宮上班,離奈何莊據說有十萬八千里。他是交閻王的特別助理,每天有好多檔案等著批閱,最讓他頭疼的是,要來地府報到的人、以及要去人間報到的魅的名冊,他都要逐一全神貫注地稽核。
僅管他如此繁忙,隔三兩日必來奈何橋看我。偶爾,也會帶我出去玩一會兒。他緊緊摟著我,飄蕩在地府上空,我喜歡那種飛在空中的感覺,非常逍遙自在,好像要羽化成仙一樣。大半個地府的錦繡河山一覽無遺。
“看見沒?那座城池便是幽冥莊。”